他是个管会利用人心拿捏别人的,但是被别人利用拿捏了就会觉得很不舒服。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笑自己想得多了才会有所猜忌,方闻广曾告诉他,东厂就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不需要去考虑太多事情。
谁坐在王位上就听谁的,他们不需要操心,只要不想那么多就不会有烦恼。
可是人心非草木,怎么可能一丝感情都没有,就算东厂再如何效忠皇位上的人,那九五之尊也不是傻子,还能提拔一个不为自己所用的人。
告诉他这话的方闻广可就是因着冯骁宏的知遇之恩,一路忠心耿耿,甚至自请为先帝守陵。
有私心就会有烦恼,因为要筹谋和思考。
襄儒卿之前一直很庆幸自己‘干干净净’没什么人际瓜葛,因为他在尽量避免这些俗世牵扯的人机关系。
他想一心做刀,放空自己乐得清闲。
可总有人试图将他拉入这尘缘中,或许也是他心中的正直以及曾经的抱负在催促他要有‘私心’。
私以为,为国征战,为民请命。
天逐渐亮了起来,他回到房间穿戴好衣服,将准备好的生辰贺礼拿出了等待冯嘉玉醒过来。
那是他听取了邱白的建议后准备的,是一副描绘江南风景的画,出自前朝画作名家张则瑞之手。
题诗也是有名的书法家王容之,非常符合画中意境,选取的诗篇则出自唐代名家白居易。
“《宿湖中》
水天向晚碧沉沉,树影霞光重叠深。
浸月冷波千顷练,苞霜新桔万株金。
幸无案牍何妨醉,纵有笙歌不废吟。
十只画船何处宿?洞庭山脚太湖心。”
比之杭城钱塘的繁华,苏城秦淮则是清幽淡然,不争不抢,以色喻之是为青碧色。
张则瑞的画也是钟正岩所钟爱的,最主要教书的堂中永远都悬挂着一幅孤舟垂钓的画。
那是钟正岩用来映照自己内心的,送给冯嘉玉这种年轻小姑娘当然要活泼清新一些。
这画是他托人去杭城寻来的,可是不好得,有价无市的东西才最珍贵。
冯嘉玉起身后不见襄儒卿身影,只见梳妆台上放着一只狭长的盒子。
上面放着一纸信笺写着‘恭贺公主,生辰喜乐’。
“礼物送了,人怎么不见了?”
正在给冯嘉玉通的铜鹊道,“公主何不先拆开看看,驸马一定是去监督前厅宴会布置了。”
打开后冯嘉玉突然有些鼻头酸,这不是张责瑞老先生的画嘛,当年外祖父学堂里一直挂着一副,外祖父很重视。
“他是猜到了才送这画的?可是猜到了还和我闹脾气,哼,肯定是巧合,要是故意的,我就……”
总不能打他一顿或者把画扔了,算了算了砍在他误打误撞都能送到她心里去,就当是巧合吧。
看到这画她就像是看到了坐在学堂前头,背靠画卷授课的外祖父。
“也不知道外祖父现在可好,寄出去的信也没回,不知道他们二老知不知道我已经成婚的消息。”
钟正岩夫妇前些年回了城里,但是因着冯斌衡登基他们的处境多有风险,所以再次隐姓埋名去了个小山村生活,就怕被有心人利用,村子地处偏僻信件来往很慢。
冯嘉玉婚礼前就将信寄出来去了,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回信,冯嘉玉虽然担心但是也不敢太频繁地寄信过去。
如果那边正是风头严的时候,她一封信寄出去岂不是暴露了二老的居所,以前也出现过半年才回信的状况,也又过一个月来回寄上三四封的情况。
一开始钟正岩就告诉过他们,通信过程只有一个字‘等’。
所以冯嘉玉并没有心急,或许是外祖父母想要将新婚贺礼和生辰礼一起送来,省了一趟奔忙也减小了暴露的风险。
如果有很急切的事情,钟正岩夫妇一定会尽全力寄信来,虽然外孙女成婚是一件大喜事,但是迟来的恭贺也包含爱意,所以不在乎时间安全就好。
“铜鹊把画挂起来,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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