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理察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放棄了狡辯,這確實出他的職責範圍了。
裴雪意卻突然轉過頭去,不再看他。
此時外面天色已經有些暗了,晚霞滿天,裴雪意望著窗外,神態安靜,看上去有些孤伶伶的。
住院這許多天,他又瘦了。
理察說:「為什麼要做傻事?」
裴雪意就那麼望著窗外,許久才遲緩地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想說,還是不知道,或者是,不知道怎麼說。
為什麼?為什麼呢?
只是那天晚上,當他拖著被邵雲重弄髒的身體躺進浴缸里,被溫暖的水流包裹著,就像回到了母親子宮裡,那一刻對疼痛沒那麼敏感了,對死亡也沒那麼恐懼了,就突然想永遠睡去了。
兩天後的傍晚,家裡傭人照常來送飯。
裴雪意晚餐不食葷腥,所以送來的幾樣小菜都是素的,做法清淡。
傭人和護工將飯菜端出來,他嘗了其中一道,從擺盤到味道都十分熟悉,但卻不是家裡廚子的手藝。
來送飯的傭人還未離開。
裴雪意問她:「家裡來了什麼人嗎?」
傭人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還沒等她開口回答,就有人推門進來。
中年女人梳著整齊的低低的盤發,臉上的表情似開心又似難過。她徑直走到病床前,紅著眼睛說:「阿季少爺。」
傭人看她進來,向護工使了個眼色,兩人便都出去了。
裴雪意卻從來人進門的那一刻就完全呆住了,他看著面前的人,還有些不敢相信,「斕姨,真的是你。」
「是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做的菜。」斕姨認真打量他的模樣,看他臉色蒼白的不成樣子,臉上也清瘦的一點肉都沒有,就捂著嘴巴哭起來,「阿季少爺,你怎麼弄成這個樣子的?」
她看著他受傷的那隻手,想碰也不敢碰,流著眼淚說:「你怎麼那麼想不開,要做這種傻事呀?你怎麼能這麼傷害自己的身體?」
來這裡之前,她已經從邵雲重那裡知道了裴雪意的情況。邵雲重也跟她說了,裴雪意現在很不好,精神不好,胃口也差,整天吃不下飯,但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瘦的就只剩一副骨頭架子了。
裴雪意被斕姨小心翼翼地抱住,在對方懷裡閉了閉眼睛,酸澀的眼眶頓時濕潤,「斕姨,你過得好嗎?這些年,我一直很掛念你…邵雲重有沒有為難你?我在國外很想跟你聯繫,但是都沒辦法…」
他說著話,眼淚掉下來,幾乎泣不成聲。他甚少有這樣真情流露的時候。
「我知道,我都知道。」斕姨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沒事的,這幾年我過得很好。」
「離開邵家後,我就沒有繼續工作了。少爺也沒有為難我,這幾年他每個月都定期給我匯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