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谢慎辞现在目光微闪,连视线都飘向斜上方,像在心底组织起措辞,明显在润色过去的回忆了。
楚独秀抓住突破点,自然不容他修饰经历,忙不迭再问一句。
谢慎辞难得显露纠结,最终却还是实话实说:“大学时期,我开始对单口喜剧感兴趣,当时忙于观看国外知名演员专场,在外往返的时间太久,以至于学业有压力。”
他音量渐低:“我是高中申请的美本,刚入学时还没有意识,后来才现继续看演出,拿学位证会有点困难,那两年就在提升成绩。”
“您本科是在……”
谢慎辞说了一个顶尖名校的名字。
楚独秀意外道:“它是藤校吧。”
“但我的同学也是藤校。”谢慎辞观察她神色,喉结上下微动,问道,“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楚独秀茫然:“失望什么?”
“觉得我本科学习不努力。”他撇嘴,“有点丢脸。”
“……”
他居然也会为兴趣爱好和学业无法平衡而烦恼!
他居然也会为本科绩点没同学优秀而感到丢脸!
楚独秀知道国外大学宽进严出,谢慎辞要是在名校就读,估计他同学也卷到飞起,再加上单口喜剧消耗的时间,的确很难有闲暇考虑其他事情。
不得不说,谢总此刻前所未有的生动起来,不再是沉默冷峻的精英形象,如同相机拍摄的高清照片,没使用任何花里胡哨的磨皮滤镜,纹理和瑕疵都清晰可见,反而有种鲜活又真实的美感,褪去虚幻完美的假。
为什么要在乎小猫咪的绩点?
猫猫能大学毕业就够了!
“哪有。”楚独秀和煦道,“您学习很努力,只是在学别的,那本喜剧书上都是笔记,被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谢慎辞似有所悟:“你看了我送的书?”
“对,不是给我看的么?”
楚独秀在“台疯过境”过生日时,曾收到谢总送的蓝牙耳机和书。那本书讲述单口喜剧创作,她已经断断续续看完一遍,连带现角落的笔记,都是不同颜色的笔,应该是翻阅好多次。
“但我没想到你还看笔记。”谢慎辞解释,“因为没有新的,所以送了我的,改天可以给你换一本。”
楚独秀微笑地拍拍手,赞扬道:“不用换,挺好的,字迹也很漂亮,谢总果然很努力。”
“……”
谢慎辞总觉得她语气像哄小孩,他嘴唇微动,却没有戳破,又道:“还要问什么?”
“毕业后……”
他流畅道:“毕业后,我先在国外工作两年,等熟悉整个行业以后,回国联系尚导等人,筹建善乐文化。这几年也很忙,基本没有停过。”
“谢总,问一个跟恋爱无关的话题。”楚独秀举手,请教道,“怎么才能像您一样优秀,年纪轻轻就开公司呢?”
相比恋爱脑的话题,她果然更想问搞钱!
“家里有钱就行。”谢慎辞道,“虽然他们最初不支持,但公司的天使轮投资,是我认识的叔叔帮忙,归根到底也是家里结识的人脉。” 楚独秀懵道:“……好坦诚的回答。”
“这没什么可否认的,我确实比常人更了解单口喜剧,但家境及人脉的支持同样重要。很多人比我优秀,却忙于养家糊口,或者找不到门路,错失了追逐理想的机会,我们必须承认有不公的现实存在。”
谢慎辞直直地望向她,心平气和道:“所以你靠自己的实力,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很优秀了,不用再做比较。”
楚独秀怔然。
这话瞬间把她带回漫天晚霞的黄昏,他们曾结伴从剧场走向地铁站,万物在光影中逐渐安眠,直到街边的路灯亮起温暖的光,世界在晚风中完成日与夜的切换。
他当时说:“毕业刚工作的头两年,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很正常,但过些日子回头看,一切又都没那么糟。”
接着送出善乐培训营的报名表。
楚独秀那天感动却无感触,只当是优秀的人给予鼓励和安慰,他应该不懂她的境遇,没有经历过类似挫折。毕竟他看上去很厉害,就像人工智能无法领悟,人类的运算能力为何如此慢。
但现在听起来,他不是人工智能,而是体验过的人。
他的情绪细腻而柔软,被掩盖在冰川之下,竟是静水流深。
谢慎辞见她不言,问道:“还有什么想了解的?”
楚独秀回神,鞠躬致谢道:“没了,非常感激您的回答!我会好好整理采访素材的!”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问那么细。”谢慎辞问道,“所以你学生时期也没有恋情?”
“在学校看男生打篮球算么?”楚独秀沉吟,“老师说看球类运动,可以预防近视,中午就会去看。”
谢慎辞注视她许久,突然就轻笑一声:“没有工作经验,咱们不用硬憋,怎么跟大学生写简历一样?”
楚独秀:“???”
酒店房间内,楚独秀和谢慎辞畅谈完,她回屋突然文思如泉涌,噼里啪啦地撰写命题赛段子。
遗憾的是,谢总的个人经历对创作毫无启,完全不契合恋爱脑的主题。可贵的是,两人谈天说地、胡侃散心,让楚独秀的焦虑和压力骤减,灵感反而像泉水般往外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