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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百来岁的人生堪称波澜壮阔惊心动魄，写成书得是摞起来半米高的长篇巨著，但往前数到牙牙学语，都没像今天这么摸不着头脑过。

你一条公鱼……不是，男鱼，没事为什么摸另一个男人的腰？

6初景大为震撼。

他当郁晏是要攻击，或者说至少是钳制自己，却没想到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这？

6初景面无表情地低头，正对上郁晏的目光。

郁晏的脸庞仿佛经过仔细雕琢一般，处处都是完美的。五官的比例和布局，像是精准测量后确定了最佳的位置，高度对称和精致。这使得他看起来像一尊雕像，华美威严又端正凛然。

然而同时，极度对称带来了冰冷与虚无，在这样一张脸上，一切情绪都是泯灭的，让人不自觉对这神像一般的面容感到敬畏。

6初景倒不敬畏，他眼睁睁看着郁晏眼睛眯起，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同时喉咙里还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得非常愉悦。

6初景一时恍惚：这到底是人鱼还是猫妖啊？你们人鱼还有撸人的习惯吗，那为什么是你咕噜不是我咕噜？

郁晏卷起尾鳍，带着一捧水洒在6初景背上。他动了动嘴唇，出奇异的音节，满含欣悦。

与此同时，门边陶瓷面盆的残骸“砰——”一声，惨遭分尸。

6初景：“……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第六章六颗小尖牙

6初景开始觉得租住的这栋小破楼岌岌可危。

不管郁晏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要他出声音，声波就会调整与周围的物体共振，从而破坏一切。

郁晏似乎对此很满意，两次震碎东西之后都带着炫耀意味一般甩了甩尾鳍。

假如不加制止，恐怕隔天浴室里的墙砖就得碎一地。

6初景无奈叹气，跟他打商量：“你别声行不行？这屋里统共就这么几样值钱的东西，还都是房东的，坏了得照价赔偿。咱们掰扯掰扯算明白，自己弄坏的自己负责，这会儿镜子和面盆都碎了，全部记你账上。还有修水管的费用……你有钱么？”

郁晏望着他，瞳孔幽深。他并未对这番话做出任何回应，只兀自摩挲6初景的腰侧，一点一点加大了力气，同时像是试探一般抬眼看人。

6初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想费劲猜测，双手撑着浴缸就要站起来。

郁晏表情瞬间变了，他扬起尾鳍，从喉咙里出低吼，指尖钩爪也再一次弹出来，穿透6初景身上九块九包邮的白T恤，留下十个无法补救的破洞。

这就是不让他走。

6初景非常识相，他担心自己一站起来郁晏就出声音震碎浴缸，于是扭了扭脖子活动一圈，重新往浴缸里坐下。

浴缸就这么大，郁晏的尾巴都放不了，自然没有多的地方留给6初景。但他毫不在意，径自坐在郁晏鳞片和腹肌交界处。

他不在乎惯了，没那么多讲究，见郁晏并未露出不悦的神情，也就心安理得地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腰上冰凉的手指让6初景思绪分散，察觉到郁晏此时并没有攻击意图，他略微放松下来，靠着浴缸边沿观察对方。

人鱼真是离奇的物种。6初景在心里默默想。尤其是眼前这条，看起来非常不对劲。

怎么一下攻击性十足一下又这么黏糊？他是精神分裂么？人鱼精神分裂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可不可以治？

还有起火的别墅……

6初景深思。

假如郁晏跟郁成江有关，那么郁成江知不知道他是人鱼？别墅起火只是因为郁晏，还是说跟自己追查的药剂也有关联？

千头万绪纠缠在一起，没有明晰的答案。

他正想着，眼角余光忽然注意到郁晏的耳鳍缩了回去，像是渐渐退化一般，由往后支棱的骨状鳍翼向着人类耳朵形态转变。同时，郁晏的鱼尾也消失了，鳞片隐没进皮肤，自然而然地恢复成了直立行走的人类双腿。

6初景看得目不转睛，假如条件允许，他甚至想拿录像机把这奇异的一幕录下来，再慢放，好一帧一帧地观察郁晏的身体到底生了什么变化。

随着变回人类形态，郁晏也恢复了理智。他记得刚才生的所有事情，一时浑身僵硬，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看。

为了观察自己身上的变化，进浴室后他脱掉了衣物，现在浑身不着寸缕。6初景就这么坐在他的腹肌上……人鱼下半身被鳞片掩盖了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现在——

郁晏眼神动了动，避开6初景探究的视线，低声说：“你能不能先……起来？”

6初景当即就笑开了。

他这人多少有点撩闲，刚才郁晏是人鱼的时候黏着他不让走，他从善如流地坐下，半个字儿不吐，安安生生的。这会儿看郁晏不自在，他反倒来劲了，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故意逗人道：“刚才不是你摁着我坐那儿的么？”

郁晏：“……”

他哑口无言。

6初景看人耳朵根都红了，也没再说下去，见好就收。他嘴上调侃得厉害，自个儿站起来的时候倒非常正人君子，全程目不斜视……虽然刚才已经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