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没有意见,这是对大家都好的事啊。”
汐华不知何时神秘地整理好了头发,此刻光彩夺目,随时可以出席重要场合,面对迪亚波罗时更是两眼放光,紧盯对方视线,声音柔和婉转。
可惜迪亚波罗根本没看出来什么异常,他起身卷起资料,示意卡特琳娜跟上,被乔鲁诺的父母送出门之前,感觉乔鲁诺拉了拉他的衣摆。
他不得不半蹲下去配合这个小孩的身高。
“先生,我以后要跟着您生活吗?”乔鲁诺还不太懂“工作”与“生活”的区别。
迪亚波罗想了想,刚见面时这小孩脸上还淤青未退,继续把他放在这对男女家,也不是好事,对未来的身心发展不利。
他深知惊吓与负面刺激对成长期少年儿童的坏影响,霸凌,殴打,虐待等等。
长期这样又不介入,最后八成会出精神问题。
干脆……像对黛安一样,找个保姆照顾他?
“嗯,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让人接你走,你不必在这里住。”迪亚波罗给予了肯定答复。
前几天还消沉黑暗的乔鲁诺仰着小脸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以后你要叫我老板。”迪亚波罗修正自己和小孩的身份代称,避免他闹不清楚与自己的关系。
“……好的,老板。”乔鲁诺从善如流,立刻改口,眼神四下乱晃后,没忍住问出藏在内心的那个问题。
“老板……为什么您要这样?”
“这样什么?”迪亚波罗问。
“就是……带我走?”
说自己有才能,打算带自己离开,母亲很高兴,而自己完全没有因为要离开母亲生活而难过。
老师说没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但那似乎局限于每天都炫耀母亲给扎了辫子的女同学。
乔鲁诺曾经也自我怀疑,以为继父对自己的“管教”很正常,是自己还不够听话。
“你这个小混蛋,真是一点都不体恤家人的困难啊?!这世上最重要的就是家人!家人!”
继父前几天才揪住他的脸,把他从卧室拖到客厅,过度用力,以至于他面部留下大块淤青。
他不知道自己身边的金色替身在辱骂中越来越黯淡。
这是他的天赋,血脉给他的力量,在过度暴力的对待下,在黑暗与绝望中,差一点就要消失。
如果这是命运的话,想必自己已经要到尽头了,乔鲁诺恍惚想着。
然而尽头走来的是迪亚波罗,比黑暗更浓稠危险的人。
母亲不在时,乔鲁诺被打的概率更高,继父起初还知道避开她动手,但脸上的伤痕无论如何都很明显。
乔鲁诺决定躲在角落里逃过这场“管教”,捂着头,等待吵闹声过去,在心里想着自己在门口看过的青蛙与瓢虫。
他等继父走开后才捡起书包上学,课后拒绝回答老师“你是不是又挨打了”的提问。
反正都毫无意义。
这是绝望的冬天,希望的春天还不知道何时萌芽。
而第二天下午,他就遇到了倒在草丛里的男人,与像个犯人一样的迪亚波罗先生,开启了一趟危险却奇妙的旅程。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无法忘记的体验(experience)。
“我不是说过吗?做得好会有奖励。”
迪亚波罗想了想乔鲁诺问这个问题的动机,猜测他大概是不安,于是提醒乔鲁诺前几天发生的事。
“乔鲁诺,你第一次遇见我时,没有屈服于我的恐吓,而是求助能帮你的人,你很有勇气。”
“第二次,你判断出吉普赛之眼的伪装,这证明你很有观察力,做得好。”
“我们都被捆着的那天,你还帮我松绑,让我能解决对手,你才8岁,对替身的操作已经流畅自如,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强大的替身使者。”
其实松不松绑结果都一样,但别人“帮忙”解开绳子看起来不那么可疑,迪亚波罗可不想在杀死吉普赛之眼后,被洛伦佐追问你是怎么挣脱的。
自己有力量的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乔鲁诺无意识帮自己掩盖了这一点。
“这是回馈,我认可你了,乔鲁诺。”
这个衣着精致独特,暗暗散发出傲慢的男人,夸奖起人来倒是头头是道。
而且他居然记得自己做的事吗?还表达了认可?
差点哭出来,悄悄抓住乔鲁诺的手鼓励他要坚强,马上就能摆脱现在处境的卡特琳娜被迪亚波罗叫上车,坐在自己反派一般的老板身侧。
迪亚波罗没再多看乔鲁诺,戴上墨镜,仅仅露出冷淡的侧脸与下颌。
他低声对司机说了两句,指示他去某个地方,随后就摇上了车窗。
乔鲁诺跑到路中间,目送他们离开,驶向撒满阳光的主干道,碾起渐黄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