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曲曲折折的暗道,歷拂衣終於重站到光里。他深吸一口氣,環顧四周,一下便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他被帶著站到中央,高台之上,坐著兩位,一左一右,正是天靈和天聖的兩位陛下。
如此陣仗,定然又是兩族會審。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歷拂衣已經全然沒有三百年的不甘與憤恨,他甩開左右兩邊的鉗制,站定、抬頭,內心一片平靜。
歷千霄偏頭朝穆時邈開口:「家弟頑劣,不如,就讓我來問?」
穆時邈並未有其他意見,只點點頭,「也好。」
「拂衣,」歷千霄緩緩開口:「沒想到我們兄弟二人,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歷拂衣對他的話置若罔聞,他也並未有其他表情,只頓了頓又問:「金蓮現在在何處?」
歷拂衣終於有了反應,「我用了。」
「胡說。」穆朝旭忽得出言反駁:「和你一起偷走金蓮的,是不是洛疏竹?她躲到哪裡去了?」
「不是。」
「歷拂衣,你想想清楚,」穆朝旭從台階上下來,站到他的身邊,壓低聲音,「洛疏竹根本不會管你的,她就是利用你而已,你還不明白麼?為什麼要替她隱瞞?」
歷拂衣忽然笑了,笑容里夾雜了些嘲諷。他笑夠了,才重望向他,他的聲音很清晰,向四面傳開:「怎麼?人家沒嫁給你,你就記恨上她了?」
穆朝旭被這話刺得臉色一白,他發覺失了面子,只甩甩袖子,重回到座位上,抿唇不言。
接下來的問訓,不管別人說些什麼,歷拂衣都堅持說「不知道」和「沒有」。
他在心底倍感無聊,這審訊流程,都和三百年前一樣,毫無意。
「歷拂衣殘害洛家主、破壞通雷塔、私自出逃、偷摘金蓮,數罪併罰,即刻押送誅邪台,處死。」
這倒也沒什麼意外的,歷拂衣在心底想,所有人都早知道這個結果,難為他們還要特意聚在一起,裝模作樣地審判他。
他並沒有眾人料想中的掙扎,反而安安靜靜地往殿後走去。
九霄殿之後便是誅邪台。
風起雲湧間,一道一道金黃色的天雷從天空落下,直劈到地面,離得近了,還能感受到地面的震顫。
這天雷打在身上,不出一炷香的時間,誅邪台上的人就會灰飛煙滅。
縱然是天之驕子,也受不住此等天罰。
歷拂衣踉蹌著被推了上去。
「轟隆」一聲,第一道天雷打在他背脊上,壓得他一瞬間跪在地面。
歷拂垂著頭,驀然回憶起通雷塔中的雷罰,也是一樣的刺痛,和此刻差不了多少。
然後他想,誅邪台,不過如此。
*
「藥來了,藥來了。」雪林將一顆通體金色的丹藥遞出,他抹了抹額角的汗水,喘著粗氣道:「我真的儘快了,這金蓮太難煉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