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彭世生「你」了半天,未曾說出一句話,只吐出一個「豈有此理」,轉頭「撲通」一下跪在地面,朝高位上沉默的穆時邈開口:「陛下,請為二殿下做主!」
遲婧懷帶著哭腔附和:「請為二殿下做主!」
越來越多的人從席間站了出來,或許此刻,正是表明立場的好時機。一個洛家「孤女」罷了,此舉雖有落井下石之嫌,但總好過得罪了穆家。
穆時邈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盞的邊緣,他沉默半刻,又問了相同的問題:「所以,你為何這麼做?朝旭此刻這般,你便滿意了麼?」
她背脊挺直,像無數次想像的那樣,回答這個天聖族的真正掌權者——
「我,守我心中的真相。」
「天聖給不了哥哥的公平,我洛疏竹,就用我自己的方式給!」
第三章
虞春蕪被前方的身影擋得嚴嚴實實,她坐在後邊,只聽得見洛疏竹的聲音,卻看不到她的樣子。
就在方才,她「騰」地起身,想要穿過人群,卻被虞蕭狠狠地按到椅子上。他壓低聲音警告:「春蕪,此事你別參與。」
「三哥。我——」她話說一半,虞蕭從桌子上摸了個靈果,一下堵到她的嘴裡。
「我知道你與洛疏竹關係好。可是你得記住,你姓虞。」虞蕭拿手指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語氣緩和下來,「此事非同小可,你上去也救不了她。」
虞春蕪未再掙扎,只眉宇間帶著些不服氣。虞蕭看著妹妹有些哀怨的眼神,不由覺得頭疼。
虞家家主三子一女,因為他與虞春蕪年歲相當,因此兩人關係最好。虞春蕪三天兩頭地往洛家跑,連帶著他也多去了幾次。
印象中,他每次去的時候,洛疏竹總是把一件玄色的披風搭在腿上,坐在長廊的盡頭,依著柱子安安靜靜地看書。虞蕭總以為她是溫柔嫻靜的,和她那個有些冷漠的哥哥不同。
他今日才知道,自己錯了。
洛家人,骨子裡都是驕傲難馴的。因為有自己的堅持,所以會做出些顯得有些「愚蠢」的舉動。
但是今日,她想要的公平,穆時邈定然是不願意給的。
穆時邈微微後仰,靠在椅背上。此刻,他終於將視線轉到了自己倒地不醒的兒子身上,朝正在醫治的虞雲攀問:「朝旭如何?」
虞雲攀也未曾摸清穆時邈的心思,他略微思索,最後只說了結果:「二殿下需要修養,但無性命之虞。」
「嗯……」就在眾人屏住呼吸等待結果時,穆時邈驀然岔開話頭,朝左側看去,「月灼,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從左側上前了一人。
她眉眼與東乾帝有八分相似,氣質也如出一轍,所行之處,眾人紛紛退卻,讓出一條路來。靛色的衣擺拖到地面,不疾不徐地從周邊之人面前划過。
穆月灼,天聖的長公主殿下。
「父皇。」她站定開口:「二弟雖未有性命之憂,但洛疏竹在大殿公然行刺,其罪難免。依兒臣之見,將其送入通雷塔,思過兩百年。」
依天聖律法,普通犯人送入各域牢籠,罪大惡極者送入通雷塔,更嚴重者,押送誅邪台處死。
「陛下!」虞春蕪趁著虞蕭一時失神,無視父親警告的目光,終於還是不管不顧地沖了出來。
她年歲小一些,因此比穆月灼矮了半個頭,顯得氣勢有些不足,卻仍然大聲反駁:「陛下,這個處罰有些過重了。不過是——」
「不過什麼?」穆月灼反問:「不過刺傷了朝旭?」
「可是她也說了原因,明明就是——」
「虞春蕪!」虞蕭冷聲呵斥,他面上雖一片惱怒,卻仍舊上前一步,把妹妹擋在身後。
他躬身行禮:「陛下,春蕪年歲尚小,又被嬌縱壞了,才口不擇言。」
東乾帝有意忽略洛疏竹說的事情,態度已經明了。而且,若洛疏竹今日刺的是普通人便罷了,但她公然這樣對穆朝旭,便是下了東乾帝的面子。
若只是普通責罰,會顯得……威嚴不保。
所以,穆月灼說的處罰,勉強算是合理。只是塔中兇險,私鬥更是常見,說是思過兩百年,到時候人是生是死,誰有知道呢?
他們這位喜怒無常的長公主,打的是什麼心思,虞蕭算不准。
何況今日,洛家竟然無一人前來觀禮,這洛疏竹的事情,再怎麼樣,輪不到他們姓虞的說。
總之,事出有妖,必有古怪。
虞春蕪還要再辯,虞蕭一不做二不休,乾脆下了個禁言術。他站在前面,把手背到身後,死死扣住妹妹的手腕,又將虞春蕪擋起來,保證穆時邈看不到她臉上不服氣的表情。
虞春蕪不能說話,也不知是憋的還是氣的,一張臉紅撲撲的,她扭過頭,透過人群朝洛疏竹望去,眼中是萬分焦急。
洛疏竹張張嘴,用口型回復她:「跟你哥哥回去。」
虞雲攀低頭給穆朝旭輸送靈力,他本意不想摻和此事,但此刻一雙兒女已經上前,只得呼出一口濁氣,上前補救,他道:「陛下,依老朽之見,長公主殿下的評判合乎情理。」
又是一片寂靜。
「那便,按月灼說的處置。」
一錘定音。
東乾帝似乎有些疲乏了,他留下一句「月灼,你來處理。」便帶著一隊近侍浩浩蕩蕩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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