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说的怪吓人的!”
春华并不信任杨梅,听她的话音,她既不是谢夫人的眼线,又不像谢姨娘的内鬼,联想她来历,宫里的?
她有句话说的对,她是肯定喜欢慕容铧的,他绝对有这个魅力,尤其是对自小缺少父母之爱的她来说,但,她自己知道并不是那种志趣相投非你不可的爱,就像她同狗男友。
比起爱情和做他小妾,其实两人心照不宣的选择了这种师徒之情将双方的好感延续了下去,慕容铧明显想维持现状,经历过爱情挫折的春华也知道,这比单纯的情人关系要更牢靠。
但这些事情不是能和杨梅说的,就不知道她这样说的缘由。
“姐姐服侍侯爷的时间比我长太多了,自然知道侯爷不是能被他人左右的人。”
“但你是这些年来唯一能改变长兴侯习惯的人,侯爷从不叫人知道他的喜好,却同你同桌吃了半年的饭。”
杨梅止住了春华的反驳,对她而言,只要春华不倒向苹果就好了,那个名额,从使命到自己,她非要不可。
“约莫是没有比我更像侧妃娘娘的人,或者是谢姨娘肚子里的小主子快降生了,谁知道。”
说着,春华沉默了,继续手中的工作,她有些怀念起半年多前自己自顾自的工作的那段平静日子,不行,学习还要加倍努力才能摆脱这种命运由人的生活。
两人做完自己的活计,也没再多言,不约而同的讨论起一会儿的小聚餐来,世界上唯有美食和美酒不能辜负。
大家不过简单的吃过午饭,到晚上七点左右,门外长兴侯的随侍回了宫门已锁,长兴侯今夜确定留宫中饮宴。
几人脸上都是兴奋,只是按捺着,到掌灯时分,大家隔窗看见管事的提着一溜儿马灯进了院子,大家都出去迎了,当头的管事看了人不少,又吩咐,“别耍钱吃酒,放倒头睡到大天亮,我听见是不依的。”
芦苇同春华挤挤眼,听着众人笑说,“哪有那样胆子大的人!”
管事的上前又同苹果寒暄几句,同贵大监的徒弟交割清楚,“侯爷虽不在,大家看紧门户,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咱都有不是。”
“你只管放心,横竖都是院里的老人!”
苹果这话一出,管事的说,“有姑娘在我们自然是放心的,请安歇吧,我们走了。”
这边杨梅几个忙命关了门,“这位婆婆哪里吃了一杯,叨三叨四的,倒编排了我们一通,她没来之前我们出过岔子不曾?”
“她也是好意,时常提醒着,也免得我们出了圈儿不是?”苹果笑着拉回她。
一时间大家将一个大的炕桌都放在久没睡人的大通铺上,摆上酒果,芦苇和藿香用大茶盘做四五次才将准备的菜搬运完。
宝莲和宝绿烧热了炕,白芷和黄芷偎在火盆旁筛酒,半莲和薄荷在另一个加了铁丝蒙的火盆上烤羊肉。一个风炉上小巧的蒸笼上高高的温着五屉巴掌大小的螃蟹,杨梅端着蟹往炕上走,苹果和春华负责摆碗筷。
“天热,咱们脱了大衣裳才好。”半莲说着,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喜欢。
一时大家都脱了正装,卸了钗环,都只松松的绾了个鬏儿。
“要脱你们脱,有个万一不能一个守夜的没有。”
苹果转身见了这个阵仗,笑骂,“你们一个个的,侯爷再不拘大礼也不能这样散漫。”
“便是宫里也还有三天的元宵好过,能别扫兴么?”
众人面面相觑,又不约而的笑了,苹果一天没挨杨梅刺都不正常。
倒是两个负责值夜的春华和宝绿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简单的做了个收拾。
春华索性用手耙了耙头,绾了一个后世那种丸子头,用纱带将头在头顶系紧,浓密的头分两股扰麻花那样一卷,绕在头顶,用纱帯缠紧绑了一个蝴蝶结垂下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眸清亮如水,肌肤雪白透明似凝脂,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不过半年的时间,她已经长成一个大姑娘了。
再看她身上穿的是大红棉纱小袄儿,缂丝泥金云纹夹裤,高高的头,挺直的背,竟有几分长兴侯、庆郡王的样子。
引的众人笑道,“扮个小道士的样儿还怪俊,怪不得侯爷这样疼你,你同庆郡王倒像是双生的弟兄两个。”
“侯爷这样疼郡王,这布料也没全送去,想不到还给你留了一份。”半莲还没饮酒就醉了两分,她天生爱穿戴,眼都红了。
“你那身量一个顶我这样的两,你要是真喜欢,料子我还有些,等你有我这尺寸就送你一条。”
“啊呀呀!”半莲笑着,“也不要今天说呐,往日里不敢吃有味儿的,今儿好容易有机会了,你太狠毒了!”
那样真心可惜的样子逗笑了众人。
“先不划拳,才开宴,我们每人都吃一杯。”于是苹果为先,先端了酒吃了一杯,大家依次吃了一口,一一吃过,大家才坐成一圈儿,开始吃起菜来。
差不多三十个碟子,不过巴掌大小,清一色的汝窑青瓷,里面盛的菜,天南地北,精致可爱,更有当中一个小脸盆大笑的圆白盘上堆着小山一样的螃蟹,几人相视一笑,伸手向螃蟹抓去,人手一个,往日不曾吃的腥膻的菜报复性的想要吃个够。
当然,大家都身家丰厚,每个人都凑了份子,吃的也都毫不客气。
一大盘子螃蟹吃完,大家都有了三分酒意,就开始划拳猜输赢唱小曲儿,到夜里两点多,酒坛一空,大家才收拾洗漱睡觉。
苹果带着芦苇收拾了桌子,将剩下的菜并到一处,连剩下的螃蟹一并给二门上守夜的人送去,半莲几个人睡成一团,宝蓝同春华给她们盖上两床薄被,宝蓝去工作岗位守着了。
春华这会没理由进楼倒空了下来,她爱干净,端着水杯漱口,杨梅也有这个习惯,她将嘴里水吐干净,指着被子看向春华,“你的被子都是侯爷用过的。”
许是吃多了酒,她说话带了情绪。
“姐姐们不都是?”
“我们得的,是底下人孝敬,他不用的,只有你的不同——”说着眼圈竟然红了,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春华只有沉默,夜里风凉受不住时,她忽然想问,“姐姐你有理想吗,就是很想做的衣食住行之外的事。”
“能吃还是能喝!”杨梅不屑的一扭头,走到自己床上倒头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