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朝重重地哼了一声,还是认命地开始为他口中没良心的李浔操劳。
不过也确实像他说的那样,那蛊虫被引到了李浔的手肘的皮肉上,就不再动弹了,蠕动的也不太积极,总之和李重华的有很大差别。
“这……”李重华看着那对方的蛊虫,有些担忧。“这刀落下去,会不会伤及筋脉?”
巫朝听了他的话怒目圆睁,“你怎么也不信我了?”他狠狠地从鼻孔中喷出了两口气。“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说的就是你们!”
李重华抿了一下唇,有些没好意思看巫朝。
生了小半会儿的气,巫朝又自己乖乖地回去挥刀子了。
比划了几下之后,他快地下了刀,殷红的鲜血瞬间从李浔的臂上流出,浓重到有些甜腻的玉兰香气随之蔓延开来。
李浔很快地将手肘放进了铜盆里,只是雪也化成了雪水,鲜血在水中散开之后,让众人看清了那鸳鸯蛊的庐山真面目。
是个模样丑陋、颜色黢黑的小虫,看不出什么足,但口器几乎占了整个头,尖锐又细小的牙齿绕了一圈。
在雪水中悄无声息地泡了一会儿,忽而开始剧烈地挣扎,圆盘状的口器不停地翕张着,粗短的身体扭动抻直,最后无法抵抗,一点点地又归于沉寂,几息过后,化作了一滩黑色的稠水。
“呕”巫朝捂着脖子很夸张地吐了一下,“我就说这个东西很恶心吧。”
子卯不知道什么时候弄了些药粉和绢帛来,顺手就往前递给了巫朝。
“这还得我来?”巫朝瞪大了眼睛,看了一圈之后还是妥协了。“好吧好吧,我来就我来,好人做到底~我看啊,我要是死了,十成十会化出舍利子。”
毕竟是医师,他的手很快,不过一会儿就上好了药。
到了李浔还非得做出嫌弃的模样,“一个大男人一身的花香,真是稀奇。”
李浔只是冷冷地看了巫朝一眼,没有说话。
巫朝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般,声音高高地扬起,也有些不太敢看李浔。“我怎么了,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一边说还一边收拾自己手中的东西,念念叨叨的。“我辛辛苦苦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得对我感恩戴谢的,我这套银针也用了好些年了。”
“是个会挟恩图报的。”李浔哼笑了一声,倒也没见的有多不快。“改日我让司内带你去重新做一套就是了。”
“你说真的?”巫朝眼睛咕噜地转了几下,“这还差不多。”
李浔从罗汉床上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巫朝的肩。“休息个一两日,就开始吧。”
巫朝低“嗯”了一声,也没再多留了,和子卯一起搬着东西就出了门。
“可是困倦了?”李浔回身坐到了李重华的身侧,将自己的头放在了后者的肩上。“回去也远,留在我的厢房中啊?”说着,伸手圈住了李重华的腰。
李重华用自己缠着绷带的手摸了一下李浔的手肘,“又有什么大事儿要做吗?”
“是有一些。”李浔凑过来亲啄了几下他领下的脖颈,“过几日你就便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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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悄无声息地从掌印府搬了出去,不留一点痕迹,像是从没有来过一样。
第二日京都城中忽而有一江湖郎中,在太平街最是热闹的地段支起了一个摊位,幡条上“神医”二字写得巨大,卖的是强身健体功效的香囊,打老远就能闻见那药香。说是买三个香囊能免费地“坐堂”看病。
人说这神医也确实是神,看着模样像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道士,但一眼就能瞧出人的病症,开的药方也确实管用,几贴下去药到病除。
就是没看病的,说买了那个香囊能多吃下几碗饭,觉也比平时睡得香了。
于是没有几日,那摊位前就排起了长龙,香囊频频告罄。
如此几日,那神医也受不了了,说他一人分身乏术,还给了大伙一个赚钱的路子帮他上山去采制作香囊的草药。
要些什么样的、在哪些地方采比较容易、哪种是成色好的,这神医都给人说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又涌现了无数上山出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