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好麼,整個鎮上就這家最貴。
林霽溫聲問他:「喝得慣嗎?」
「還好?」鄭知夏又喝了口細細琢磨,「剛開始覺得有點怪,現在倒是挺不錯的。」
姓陳的女人在他們對面坐下,笑起來是眼角有一些明顯的紋路。
「等你們收拾好東西,也能下樓吃飯了,有什麼忌口嗎?」
鄭知夏搖搖頭,林霽卻說:「他不吃香菜和蔥,也不要做太辣的東西,麻煩你了。」
女人很明顯地愣了下,而後笑道:「好的好的,不麻煩。」
鄭知夏倒是有些尷尬,輕輕咳了聲,說:「也不用,不太重要,我這幾年沒有那麼挑食了。」
他可以自己挑出來的。
林霽挑著眉看他,不是很相信的樣子,鄭知夏有點坐立難安,放下茶杯乾笑道:「我們快上去看看房間吧,嗯。」
他說完就往樓上走,林霽拿著鑰匙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說:「你還沒拿鑰匙,金貴少爺。」
腳步聲倏然一頓,鄭知夏回頭,很嚴肅地聲明:「我現在真的一點都不挑食,早就過了需要別人幫我挑香菜的年紀。」
「好好好,」林霽笑了聲,「但還是不喜歡吃的,對吧?」
這麼說也沒錯,鄭知夏從他手中接過鑰匙,嘟囔道:「也沒有那麼不喜歡。」
他打開自己的房間門,整個三樓全被打通成兩個房間,足夠放進一張兩米大床,他對著噼啪作響的壁爐和柔軟溫暖的床鋪思考了一會,回頭看了眼對面同樣敞開的房門。
既然都已經與世隔絕,那短暫地放肆一段時間總能被允許吧?
——所以,晚上能用太冷了睡不著作為藉口,去找林霽一起睡嗎?
第25章山羊
這裡的日落很快,遙遠的鈴鐺聲飄進敞開的窗欞,鄭知夏推開門,剛好撞上林霽出來,兩人對視一眼,俱是倏然失笑。
「這麼巧,」鄭知夏熟稔地去勾他的肩,「那一起下樓吃飯?」
林霽垂眼勾唇,問:「樓梯就這麼大點,我們倆這樣走,怎麼下樓?」
「你背我下去唄。」
鄭知夏說完,自己先笑了起來,鬆手往前走,林霽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說:「也不是不行。」
「不行,」鄭知夏的聲音歡快地留在木質樓梯間,「我怕你摔了,哥,我會心疼的。」
粗糲的牆上嵌著古樸的壁燈,暖色光暈下拖出一道細長歡快的影,肉類炙烤出的氣味和米飯的甜香混合在一起,林霽跟著那道影轉彎,桌邊圍坐著洛桑一家,兩個孩子各自拉著洛桑的一隻手撒嬌,說要坐在爸爸肩上出門玩。
他不由勾了勾唇,轉頭去看鄭知夏,鄭知夏顯然也聽見了,抿起唇很快地笑了下,靦腆得異常不好意思。
久遠的記憶輕而易舉回籠,在很多年以前,他的確在擁擠的人流中將鄭知夏背起來,讓他看春節花市里吹糖人的手藝人表演。
姓張的老闆娘適時地端著盤子走出來,笑著招呼道:「怎麼不坐下?」
「剛下來,」林霽和她寒暄,「房間很不錯,您不是本地人吧?」
鄭知夏幫他拉開椅子,跟著坐下時身邊的小女孩好奇地看過來,他友善地笑了笑,又轉頭去看林霽。
老闆娘正在講述自己的故事:「確實不是,年輕的時候沒錢上高中,就和姐妹一起去了s市打工,乾的酒店客房的活計,和洛桑也是在酒店認識的,後來結了婚回來過日子,剛好旅遊業也發展起來了,就想著自己開一家客棧,隨便賺點孩子的學費。」
「挺好的,」林霽微微頷,「小地方的日子要比大城市舒服。」
壁爐發出應景的噼啪聲響,小女孩拍了拍手掌,歪著頭問:「媽媽,我可以吃飯了嗎?」
女人歉然地對他們笑了笑,問鄭知夏:「要不你坐到這邊來,孩子黏人,容易打擾到你吃飯。」
「不用,」鄭知夏並不是很在意,「她挺乖的。」
從坐下起就一直規規矩矩,連手肘都沒有亂劃拉,比他小時候好了不知道多少。
晚餐並非全然的少數民族風味,鄭知夏吃得還算多,一轉頭就看見林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放下了筷子,正端著茶杯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
心臟莫名一跳,他眨了眨眼,疑惑得恰到好處:「怎麼了?」
「沒什麼,」林霽一如既往地溫和微笑,「去院子裡轉轉嗎?」
鄭知夏沒有拒絕的理由,他跟在林霽身後,門剛打開就被凍得一哆嗦,緊接著就被林霽推回屋裡,疑惑地抬頭。
「沒想到冷得這麼快,我上樓給你拿外套,」林霽看起來有些懊惱,「放在箱子裡嗎?」
「在床上,」鄭知夏說,「其實我本來就有出門轉轉的打算。」
林霽沒說話,只是用含笑的眼看著他,神態像是在說「我猜得沒錯」,他上樓又復返,自己也穿上了外套,又將厚羊絨圍巾仔仔細細地裹在鄭知夏身上。
「走吧,」他重推開門,「太冷了,我們就在院子裡轉一圈。」
「好。」
鄭知夏被他裹得像個臃腫的毛絨絨玩偶,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沒過半晌就主動牽住林霽的手,抱怨道:「忘記戴手套了。」
他的手指涼得驚心動魄,林霽反手握得更緊,調侃道:「又不是去爬雪山,這個季節就覺得冷,怎麼還喜歡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