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不行,」他聲音悶悶,「哥,我討厭算數。」
林霽啞然失笑,聲線柔和:「那怎麼辦?還有一個月,你就又要回學校鑽研數學了。」
「不上了,」鄭知夏說得不管不顧,「隨便買張機票,去哪個深山老林里隱居,然後一輩子都不出來。」
林霽笑道:「那可沒有飛機能到深山老林去,但我有私人飛機,一起去?」
鄭知夏抬眼覷他,慢慢露出一個笑來。
「真的?」
「真的,」林霽說什麼話都顯得正經可信,「這種生活也很不錯。」
鄭知夏卻重垂眼,很惆悵地嘆氣:「還是算了,這跟私奔有什麼區別?伯父伯母非殺了我不可。」
他趴在桌上撥弄鑰匙扣緩解無處釋放的壓力,林霽便也趴下來,漂亮明淨的眼從雙臂間露出來,微微彎著和他對視。
「都私奔了,還管他們做什麼?管好我別後悔不就好了。」
鄭知夏還以為自己幻聽,身體先思維一步開始無可救藥地雀躍,睫毛顫了顫,不爭氣地將自己往臂彎里埋得更深。
「這有什麼好管的,」聲音都有些含糊在一塊,像甜膩膩的糖,「你肯定不會後悔。」
林霽很明顯地笑了聲,漫聲問:「這麼相信我啊?」
鄭知夏藏住自己發燙通紅的耳尖,鄭重點頭。
「嗯,你做好的決定,從來都不會變的。」
深思熟慮,規劃好一切,然後就不會再瞻前顧後猶豫不決,永遠堅定地完成目標。
他知道林霽想要的是什麼,他也知道林霽永遠都不會做什麼。
快涼掉的粥終於被人想起,林霽將它往前推,說:「那住到我家來吧。」
鄭知夏唔了聲,笑意從眼角眉梢露出來。
「住一個月會不會不太好?」
林霽支著下頜,說:「有什麼不好的?買那裡的時候就已經給你留了一個房間,就算你一輩子都不會過來住,那個房間也不會有別人進去。不僅離你家公司近,離學校也近,如果之後開學了不想搬,可以一直住在我那。」
鄭知夏怔怔地看著他,放下碗,而後慢慢地,自然而然地彎起眼。
「就算到了八十歲也一樣嗎?」
「八十歲也一樣。」
林霽對他從來真摯、熱忱、毫無保留,因而鄭知夏永遠確信自己是他最好的朋友,能一起玩到八十歲,又或者直到一方穿著齊整的黑西裝站在另一人的遺照前。
他眨了眨眼,感受到一點點本能的濕潤、從未熄滅的心動、和世界末日般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