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未發怒,也沒有不依不饒說什麼,條理分明不卑不亢。但皇帝知道,從姜重山親手將女兒濕淋淋的從湖水中抱出來時,這件事就沒那麼容易善了。
皇帝抿抿唇,向外喝道:「把那孽障帶進來!」
外面立刻有人提了趙鈺進來。
她畢竟是公主,侍衛們也不敢不敬,動作並不粗魯,倒是趙鈺自己哭的披頭散髮,跪在皇帝腳邊委屈不已:
「父皇……父皇……」
皇帝看看姜重山,他正心疼地摸一摸姜眠蒼白的臉,看都沒往這邊看。
皇帝垂下眼,忽地一個巴掌掄在趙鈺臉上:「畜牲。還有臉哭。」
趙鈺被打趴在地,捂著腫起的臉,一時間連哭都忘了,呆呆望著皇帝:「父皇……兒臣沒有推她,是她自己不小心……況且是她言行無狀在先,兒臣公主之尊,難道連訓誡的權利都沒有嗎?」
「父皇您真的要為了一個臣子之女……就這樣打罵兒臣嗎?」
皇帝沒再動手,也沒說話,閉目片刻:「八公主心腸歹毒,難以管教,自去國寺修行三年,吃穿用度一應與寺中等同,無旨不得外出。」
趙鈺完全癱軟伏地。
皇后不由道:「皇上……」
皇帝陡然提高音量:「還不把她帶下去!」
侍衛們拖著慘白一張臉的趙鈺下去了,一時間,屋中沒人再說話。太醫不敢往這邊看,只想辦法給姜眠餵藥,卻始終灌不進去。
床上的姑娘蒼白虛弱,雙目緊閉,了無生氣地陷在床鋪中。
脆弱的像碎玉,纖薄可憐。
姜重山沉著臉伸手:「給我。」
太醫忙不迭將藥碗遞在他手上。
姜重山一手執碗,欲拿勺舀藥汁,剛鬆開手,昏迷的小姑娘忽然不安動了下,低低囈語。
他心頭大痛,忙再度握住女兒涼透的小手:「阿眠。」
「爸爸……」
姜重山聽清發音,卻不知何意,只覺阿眠的手輕輕使力牽住自己,焦急間心中愈發疼惜。
他再不敢鬆開手,藥碗擱在一旁,小心舀起半勺藥汁餵到小姑娘嘴邊。
還是喝不進去。
「爸爸……媽媽……」
姜重山胡亂地應:「阿眠,爹爹在。」
「我想回家……」
這句他聽清了。
心尖仿佛一根鋼針重重紮下,姜重山堅毅深邃的眼睛發紅,他緩緩呼吸,忽而側頭。
目光銳利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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