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卢博说他派人去往了亓徽与殷上谈判,又是谈了什么条件,让他如此笃定殷上不会来救他?
内心好似分成了两个声音,在他耳边喋喋不休地争吵着。
——如果令兹主动与她结盟呢?她肯定会同意吧。
——可是殷上不喜欢湛卢博,也不喜欢令兹,她不会轻易点头的。
——不喜欢归不喜欢,那也是一个巨大的助力,不论如何也总比你值钱。
——可是殷上答应我了,她会来的。
——你母亲也答应过你,不会离开你,你以为自己有多少价值,值得殷上与令兹作对来救你?
……
他抱着膝盖,内心沉沉,一丝绝望终于蔓延了上来,瞬间弥漫了他的四肢百骸。
……
当天边最后一抹霞光隐去,军队再次扎好了营,依次来检查他们。……
当天边最后一抹霞光隐去,军队再次扎好了营,依次来检查他们。
江遗雪容貌过于扎眼,几次三番被人出言调戏,见几个兵卒走过来,他默然抱膝,把脸埋入膝盖,妄图隐藏自己。
那几人先是走到江遗玉囚车旁边,像翻弄肉块一样扯了扯他的腿,确保了锁链牢牢地锁在他脚上,又与周围人调笑着摸了他几把,好半晌才收手朝这边走来。
这种事情几天内已经生了太多次,一开始江遗玉还会剧烈挣扎,可现下已然神情麻木,只自顾自躺着,丝毫未有反抗的举动。
一共四五个人,有男有女,身着黑甲,脚步凌乱地走到了江遗雪的囚车旁。
几道声音模糊地响起。
“……”
“这就是王上点名要的那个人。”
“我昨天看了,长得和神仙似的。”
“哪有那么夸张,你吹牛的吧。”
“你还别不信,你自己上前去看。”
“将军不让我们靠近他,你敢你去。”
“一个个的还嫌不够累,赶紧查了快走。”
“这不是就看看嘛……“
“……”
几声抱怨模糊地响起,一道脚步声靠近他的囚笼,明明他被锁住的脚腕就在眼前,却仍旧伸手进来扯了扯那根锁链。
江遗雪瑟缩了一下,霎时握紧了双拳。
好在那人并未再有下一步动作,把那锁链扔开,探究似地看了看他埋膝中的脸,又招呼着剩下几人离开了。
他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要不说你命好呢?”
另一边,江遗玉怨毒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躺在囚车内,衣衫凌乱,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嘴里都是恨毒之言。
江遗雪只当没听见,依旧一直埋膝中,等待兵卒彻底离去。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来,江遗雪才勉强放松了一些,伸手去摸着怀中的纸包确认它的存在,可心还是止不住地沉了下去。
许是湛卢真对他们的态度过于散漫,导致兵卒也并未重视令兹王的命令,言行举止也越来越轻浮大胆,从一开始的不敢靠近他囚车,到现在已经敢上手,再这么下去,不知还能撑几天。
……如果殷上一直没来,他该怎么办。
他相信殷上,可事情没有绝对,如果她来不及赶到,或是被人阻拦,他也不可能让自己就这么被他们送到令兹王面前。
他得给自己选一个结局。
一个干净的结局。
……
大约到谷雨的时候,车队彻底出了东沛边城,出城的那一刻,一路渐趋麻木的众人也情绪激动起来,一个个面色灰败的抓着木笼,眺望着越来越远的城楼。
离开这座城,就彻底离开故土了。
前路如何?前路如何?
不想死的人该怎么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