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蕊被戳得“嗷嗷”直叫,估摸着瞒不过去了,只能咬咬牙一狠心,直接承认:“我说你答应的。”
好大的能耐,都学会撒谎两头瞒着了!
林母揪女儿的耳朵:“你自己说说,你是不是要上天?”
“没,哎哟,妈,痛痛痛。”林蕊连连哀求,“那不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嘛。哦,不不不,是那个天高皇帝远。也不对,就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先斩后奏而已。”
林母直接叫她给气乐了:“你还一套套的,啊!成语乱用,难怪语文考试不及格。”
林蕊疼得龇牙咧嘴:“我也没干什么坏事,实在是卖的太好了,简直钱不是钱,我都……”
“闭嘴!跪着好好反省!”
还越说越来劲了!
林母懒得理会小女儿的胡搅蛮缠,转过眼看苏木,“你再想想,你到底错在哪儿?”
苏木见识了嬢嬢的暴风骤雨,从头到尾缩着脑袋,乖巧的很:“我不该没拦住蕊蕊。”
“我看你是根本没想拦着!”林母沉下脸,“我跟她爸不在家,你不知道找鑫鑫?”
苏木小小声念道:“鑫鑫姐军训去了。”
林母怒极反笑,指指林蕊,又指指苏木:“好啊,你俩现在是同盟了,一唱一和的。”
林蕊没憋住,直接扯过装钱的布袋子给林母看:“妈,你自己数数,就这一晚上,我们挣了多少钱。”
苏木数过的,他一箱子装五十个饭团,一晚上卖的一干二净。加上中午试水的那三十个,他们今天进账八十块。
现在米价是在飞涨,可也就是从不到两毛涨到了三毛五,这么些饭团,用的米也用不到五斤,也就是两块钱。
再加上佐料、鸭肠、牛杂、煤球这些个开销,总共不过十块钱。他们净利润能有七十元呢。
都快赶上她妈一个月的工资了。
林母伸出手,问林蕊:“粮票呢?”
“啊?”林蕊连连摆手,“我没用粮票啊,我用的都是家里头的米。”
林母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傻丫头,你不知道卖出粮食要收粮票的啊。街上吃碗馄饨还要交粮票呢!”
林蕊傻眼了。她这才知道此时的粮票比钱更值钱。
比方说两毛钱不到一斤的米,粮票在黑市上起码值三毛,也就是光掏钱买议价粮得五毛钱才能买一斤。
林母叫自己的傻姑娘给气得哭笑不得:“你不收粮票,人家当然愿意买你的了。深圳那会儿,不收粮票的饭店,价钱比别处贵五倍都多的是人去吃。”
当钱是大风刮来的?以为人家是傻子,人家当她是傻子才真的!
林蕊满脸委屈:“怎么没人告诉我。”
林母冷笑:“碰上你这种傻子,人家偷笑还来不及呢。谁会跟你说这事儿?”
林蕊扭过头,控诉地瞪着苏木。是自己人吗?太不够意思了!
苏木冤枉的很:“我不知道啊。”
他在香港待了大半年,早把买东西还要票证的事情丢到脑袋后头去了。回来后基本上在林家蹭吃蹭喝,他也基本没用上过粮票。
推着车来卖老面馒头的也没问他要过粮票。他说馒头怎么涨价来着了。
林蕊各种郁闷,只差在床上打滚:“我还以为我赚了呢,合着我亏了。”
林母伸出手:“给我看看,你亏了多少?霍,一袋子米被你干掉了大半袋,你打算下半年喝西北风?没看到现在人连火柴都往家里头搬上几百盒么?大家都抢着往家里头囤东西,你好了,给我大甩卖是不?”
现在上海已经凭票供应食盐跟火柴,就连铝锅都只能以旧换新,或者凭借结婚证跟户口本买。
林蕊恍然大悟,难怪前两天还有人想买她煮串串香的铝锅呢。
她叫她妈一顿数落,满心的小骄傲全都变
成了委屈。
林蕊嘟着嘴巴,将柜子里头一只布袋子拖出去给她妈:“都在这儿呢,你自己数。”
袋子里头,十块钱一沓子的角票分票整整齐齐码放成几十摞。剩下的则是按照一百块钱一捆的标准,绑着黄色的橡皮筋。
林母哭笑不得:“你什么时候能把书包收拾得这么清爽,我就做梦都笑醒了。”
她先点的是毛票,还不甚在意。等数到一元两元累积的百元时,她就变了脸色。待数完所有的钱,林母直接呆愣着不出声。
一千五,整整一千五百块。比她大学毕业的高级工程师丈夫一年的工资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