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奚点头,千言万语到嘴边至汇成一句:“将军说得对!”
话毕,转念一想,又试探开口道:“属下以为……沈姑娘她是不是,或许可以……帮上这个忙?”
卫驰乜他一眼,眼眸稍动,却并未应声。
作者有话说:
将军:就等你这句了!
面上(冷静)(淡定)(从容不迫)(面无表情)
第43章
◎不是想看吗◎
沈鸢再次睡醒时,已过了晌午。
今早听见卫驰离开的脚步声,明知他已走远,沈鸢却仍不敢掀开自己捂在自己头上的锦被。也不知在怕些什么,明知是在自欺欺人,但却能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许久,待到心跳逐渐放缓,面上烧热也渐渐褪去之后,才敢把锦被从自己头上掀开。
到底只睡了两个多时辰,加之四肢绵软无力,待情绪平复下来之后,沈鸢便又翻了个身子,沉沉睡去。 洒落窗边长桌上的光晕,已从皎洁如水的月光,转为金黄温暖的日光。沈鸢的目光落在长桌之上,怔怔出了会神,脑中突然想起今早卫驰离开前所说过得话:“今晚跟我回主院。”
脑子嗡了一下,脸也红了,沈鸢掀被下榻,随手披了件外衫在身,未急着洗漱更衣,而是先趿鞋行至妆奁前。
右手边第二个木屉拉开,里边的紫檀雕花奁盒静静置于一角,奁盒取出,盒盖打开,沈鸢将置于盒底的圆形木筒缓缓取出。
卷曲放置的账簿抽-出,一行行再熟悉不过的账目呈现眼前。账目数额早已烂熟于心,明知无用却还想再看几眼,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须臾,账簿又重新卷起、放好,沈鸢手握圆形木筒,脑中断断续续地回想着几日前在白鹤镇生的事情。
先前账簿是她为父亲翻案的唯一希望,唯有将其牢牢攥在手里,才能令她感到安心。眼下,案子已另有转机,在白鹤镇时,卫驰所做种种,她皆看在眼里。如今大理寺仍在迦叶寺内继续搜寻办案,卫驰亦没有放弃过寻找余下账簿一事,只要他们其中一方能找到账簿下落,对贪腐一案都是莫大的转机。
沈鸢垂眸,看向手中木筒,琥珀色的瞳眸微微转动。
事到如今,手中这部分账簿,或许已不适合继续攥在她手里了。
找个合适的时机交出去,或才是更好的办法。
白鹤镇生的事情,王辞想必已得知了一些。沈鸢将手中木筒重新收回到奁盒中,眼下境况,或许可以先找到王辞,同他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木屉阖上,沈鸢对镜理了理长,转头唤了银杏进来洗漱篦。铜镜中映出身后屏风上挂着的那件玄色大氅,脸上徒然一热,忽地又想起卫驰离开前所说的话:“否则,我还来。”
银杏闻声而入,小步走至妆奁前提梳为姑娘篦,目光扫过面前铜镜,顿了一下:“姑娘的脸怎生如此透红?莫不是昨晚起夜时吹了夜风着了凉,生病了高热吧?”
沈鸢听到“昨晚起夜”几字,本就红着的脸一时更加红了,下意识地抬手摸了一下脸颊,果然热得烫手。也不知卫驰今早是如何出门,又是如何去而复返的,听银杏所言,好似对昨晚之事,丝毫未有察觉。
“许是在被子里捂久了,热的吧。”沈鸢说这话时,声音稍低。
“那姑娘往后睡时,可别再捂着自己了,弄不好会喘不过气来的。”银杏未留意到其他,只手持梳篦,认真地一下一下将手中姑娘乌黑柔滑的长理顺。
沈鸢低低“嗯”了一声,贴在面颊上的手反复来回触了几下,待觉摸着没那么烫手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稍收拾些东西,今晚天黑之前,搬到主院去。”
心里想着,倒也不是怕他再来,只是房中放着装有账簿的木筒,卫驰的洞察力敏锐异常,先前在白鹤镇时,她已见识过了,若叫他现房中账簿,可就不好。
银杏正在篦的手一顿,抬头看了眼铜镜中映照出的姑娘愈明艳动人的眉眼,目光垂下,又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
……
卫驰是踩着暮色回到将军府中的。
未入主院之前,远远看着院中星星点点的夜灯,和主屋窗纱内透出的暖黄亮光,嘴角莫名就往上提了一下。
推开房门,果然见到跪坐在案几旁的少女身影,沈鸢一手拿着半开的书册,一手搭在腿上,秀脊挺直。
案几一角的红烛燃尽半截,烛火不明不暗,烛光氤氲,很安静却很温馨。
沈鸢正看得入迷,未留意到推门的声音,待听见走近的脚步声,才转过去。手中书册缓缓放下,她未站起身,只侧头看着眼前男人,平平淡淡地说了声:“回来了。”
心思都聚集在书上,一时松懈怠慢了,待听见男人低低回应的声音之后,方才觉得失礼,赶忙一手将书册阖上,另一手撑在案上,欲想起身行礼。
肩上却被不轻不重地按了一下,卫驰解下佩剑,示意她坐着,后上前几步,亦屈腿坐了下来,一手搭在屈起的膝上。
“将军是想现在用饭,还是稍晚些?”沈鸢双手平放在腿上,面上又挂起淡淡的笑,柔声问道。
“你定。”卫驰看她一眼,目光触及她面上的笑,很快转开。诚然,他更喜欢她刚才的样子,希望她能随意自在些,而不是处处拘着,但她却总刻意收敛着自己的情绪。
说来奇怪,同卫驰相处的时日已不算短,两人之间更激烈更亲密的事情都已经历过多回,但每每同他以这般日常平淡的方式相处时,却反倒会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
沈鸢凛了凛神,厨房已一早备好的饭菜,是她问过福伯后,根据卫驰口味喜欢特意叫人准备的。眼下既无事可做,沈鸢便开口叫人传了饭菜进来。 油灼肉、煨笋丝、糖醋小排,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鲜白鱼汤,几道菜整齐摆在案几之上。
知道他喜食鱼汤,沈鸢先拿起瓷碗,起身为卫驰盛汤。锅盖打开,砂锅内的热气蒸腾上来,香气四溢。鱼汤盛满,沈鸢端着送到卫驰面前:“将军,喝汤。”
卫驰看一眼面前鱼汤,又看一眼沈鸢:“你做的?”
沈鸢怔一下,而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抚了下,将垂下的一缕碎撩至耳后,低声回道:“不是。”
其实早也猜到,自己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开口问这么一句无用的话,卫驰将目光收回,低头喝了口汤。
“明日随我去趟军中。”卫驰淡淡说道,热汤入口,厨房备的鱼汤,味道自是比沈鸢煮的要好。
“……?”沈鸢愣了一下,并非不愿和卫驰一道前去军营,而是对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有些不适应。他口中说得明明是军中正事,语气却是平淡随意,仿佛如同在和她闲话家常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