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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1页)

  必是想借他之力查清案件,救沈家人于水火。

  沈鸢对卫驰并不了解,说起来今日还是她第一次同他相见,但卫驰对沈鸢的了解却不止于此。

  两年前,赐婚圣旨初下之时,卫驰除了亲自去春日宴上看过一眼沈鸢的姿容样貌之外,另还悄然打听了一番她的才情品性,世人对她的评价除了花容月貌这种表面的评价来看,还言她擅绘画、擅计数,小小年纪便记得一手好账。

  不论贪污案的真相如何,沈鸢都算是清白无辜的。眼下,她既愿这般无名无分地住在将军府上,便也由她。将人留在府中,静观其变,说不定于他找到军中奸细、弄清贪污案实情尚有帮助。

  卫驰如此想着,沉吟半晌后,终是开口冷冷道:“收起你的小心思来,若是安分守己,将军府或可护你一时周全。”

  言语间,他刻意加重了“一时”二字。

  话虽难听,但到底是同意她留下的意思。

  沈鸢明白他话中的“小心思”是何意思,也明白他刻意加重“一时”二字的用意,不过这些在她眼里都不重要,只要能留下便好。

  沈鸢长舒了口气,攥紧对方衣角的小手即刻松开,转而屈膝行了个礼:“多谢将军。”

  第5章

  ◎账簿◎

  夜风忽起,树影斑驳,天边弯月被云雾逐渐遮盖,银白月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不多时,雨声沙沙,打破满院寂静。

  还是来时的那条路,也还是来时引路的那个丫鬟,方才不过只是晚风寒凉,此刻天边却已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了,细雨斜风扑在沈鸢单薄的身上,更显羸弱。

  引路的丫鬟名唤浮莲,此刻送人回去,路上不由又偷偷打量了几眼,这位沈姑娘的美貌自是没得说的,只是眼神比方才多了几分怜悯的意味。

  大冷的天,将军急着召人过去,只不过留了不到一刻的时间,更别提留宿了,想来是不待见这位沈姑娘的。

  将军府上下早知将军与沈家是有婚约在的,浮莲记得清楚,两年前那道赐婚圣旨初下之时,外头满是沈家不愿的流言,当时便连沈府下人见到将军府下人时,都是趾高气昂、满脸不愿的。

  昨夜,这位沈姑娘冒雨赶来将军府投奔之时,心中多是讥笑和不耻,然此时看着美人弱质纤纤的样子,心中又不免生出怜惜。

  浮莲提着灯笼兀自矛盾了一会儿,心道幸好自己不是将军,否则还真是不好决断。

  两院相隔不远,穿过回廊便是了。

  银杏本就在房中焦急等待,听见外头声响,赶忙拿了伞行至屋外,一眼便看见自家主子冒雨前行的样子。她忙撑了伞,三两步小跑过去:“姑娘怎么冒雨回来了?”

  “若是没伞,差人过来说一声,银杏给您送去便是,姑娘前几日才淋过雨,一再如此,若是着了风寒,可怎么是好?”

  银杏一面说着,一面撑伞将主子迎进屋内。

  方才主院来人召见时,银杏心里既有欣喜又有失落,可谓五味杂陈。这欣喜自是因为姑娘得偿所愿了,姑娘费工夫来此,便是想寻将军府庇护,能得将军召见,自是好事一桩。可是一想到姑娘那样矜持贵重的一个人,如今却要靠曲意逢迎讨人欢心,她的心中又不免失落。

  然此刻,看着看见自家主子衣着单薄、被雨打湿的羸弱样子,银杏心中别提多难过了。

  “大将军深夜忽然召见姑娘,不怜香惜玉便罢了,怎还叫人淋着雨回来,打把伞而已,有那么费工夫吗?”银杏一边抱怨,一边将房门重重阖上,“将军如此苛待姑娘,奴婢倒是觉得,这日子,还不如住在如意巷里舒坦呢。”

  “休得胡言。”沈鸢厉声打断。

  银杏闻言只得闭了嘴,主子多次提醒过她,在将军府是寄人篱下,需小心行事,不可惹是生非。她心中确实不服,但也不敢多言,只将心中悲愤化为干活的动力,为主子斟了杯热茶。

  “夜深了,奴婢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借厨房给姑娘熬碗姜汤,房中只有这些了,姑娘先喝一口,暖暖身子。”

  “不必麻烦,我何时这般娇弱了,”沈鸢接过茶盏,展颜一笑,“热茶足矣。”  银杏拧眉,这般境遇,姑娘竟能笑得如此真心,当真心大。姑娘心中打算,银杏不是不知,只是前路太过艰难,她不敢去想,姑娘会因此受到多少苦难、险阻、还有……折辱。

  银杏不敢让自己往下继续去想,只帮姑娘烘暖了被褥,好让其睡个安稳觉。她不懂朝政,只知自己八岁被卖入沈府,老爷和姑娘一直待她极好,她无以为报,能为沈家做的,唯有这些了。

  沈鸢用热水擦了把脸,又换了身干净的寝衣,便上床休憩了。烛火熄灭,房中陷入一片暗黑之中,沈鸢摸出脖颈间戴着的那块月牙状玉佩。

  这玉佩是沈府被禁军包围之前,府上混乱不堪之时,父亲亲手交给她的。当时沈府上下乱作一团,父亲将玉佩交到她手中后,只说了“去西市一家名为玉康堂的药铺,寻位姓王的掌柜庇护,他会安排人送你出京,再也不要回来。”

  寥寥几句之后,禁卫便已冲入沈府,父亲被扣,沈鸢眼含热泪,手里紧攥玉佩,不敢多言。

  在如意巷暂住下来之后,沈鸢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亲自去了那间名为玉康堂的药铺寻人,然接连几次,都未见药铺开门。还有一次,她好不容易遇上药铺开门,她进去询问,然药铺中人却道,掌柜外出采药未在京中,且归期不定,只叫她过段时日再来。

  沈鸢不知这究竟是那位王掌柜的推脱之词,还是真有其事,但人未寻到,也只能作罢。

  她并非想寻他庇护,也不想离开上京,她只想弄清楚这位王掌柜同父亲是何交情,是否知道一些关于贪腐案的真相。这是父亲被抓之前同她说得最后一句话,父亲不会在那般紧要关头同她说些无用的话,其中必有蹊跷。

  眼下,她既已在将军府中住下,得一席安宁之地,也是时候再去一趟西市了。

  夜色深浓,窗外雨声簌簌。

  沈鸢翻了个身子,随后将颈间玉佩收好。如今,沈家只剩她了,她不能胆怯,不能矫情,更不能生病,养好身子,抓紧时间找寻线索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

  翌日一早,城郊军营。

  卫驰策马而至,刚入主帐,就见段奚骂骂咧咧地进来了:“朝廷的军饷究竟什么时候才,出了个贪腐军饷的案子,抓了户部几个人,就无人搭理此事了吧?”

  前些日子江南水灾泛滥,又逢北疆战事,国库早已空虚,否则宣文帝也不会因贪腐案大雷霆,然户部的官员抓了不少,贪腐的银两却至今未寻到踪迹。

  军饷贪腐一案,卫驰本不欲插手,只是眼下军饷久未下,户部又一直以无人无钱做推脱,再这么下去,下拨军饷更是遥遥无期。

  卫驰行至长案边,缓缓坐下:“对于贪腐一案的线索,你了解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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