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夜望著距離面前距離他已經不剩半寸的人偶,昏暗室內,唯有那雙深紫眼瞳反射些許冷然月光,映著他的面龐,視線如潮汐般一點一點將他淹沒。
幽暗深處,竄出一抹細細的綠色火苗。
傾奇……人們已經罕少單獨用此造詞。
更接近名字的,也是更容易出現的……
他絕對在哪裡看到過的名字。
一點靈光『啪嗒』綻放,神夜緩緩抬起眼,面前的人偶還在靜靜等待一個來自於他的答案。
懷揣著不明的情緒,神夜逐字逐句,輕輕念出,
「傾奇……者?」
散兵呼吸一窒。
神夜知道自己應該是答對了,他剛想舒緩一口氣,但下一秒,人偶眼中划過一抹悲傷,脆弱神情如鏡花水月,轉瞬即逝。
為什麼?
明明說出傾奇者時,阿帽的表情變化很大。
但是為什麼,他並不高興呢?
神夜猶豫:「阿帽……」
「不早了。」散兵直言。
神夜還想再問,但緊攥神夜被角的人偶已經躺下去,一動不動,只平靜開口,「你該睡了。」
神夜抱著自己的枕頭,有些無措。
他沒有交過朋友,甦醒來的這幾十年都待在神社之中,年長他的巫女們成熟穩重,不約而同在年幼的小紫毛面前扮演姐姐的角色。
前來神社參觀的遊人中罕少有年紀小的,縱然有幾個看似同齡的小孩,神夜剛有想靠近的念頭,隨時看管他的狐千代都會穩穩伸出手,壓在他的肩上。
她說:「神夜,你不能過去。」
她強調:「只有控制好你自己的力量,你才能在這裡生活。」
神夜看著那些與他同齡的孩子們互相牽著手,笑笑鬧鬧從中庭走過,嘴裡說著有的話,分享各自的秘密。
他或在樹上,或在庭院下,或在門內,視線一眨不眨跟隨著他們來回移動。
那時的神夜還會感到不甘,追著綠髮巫女問個不停。
「狐千代,你說我也會有朋友嗎?」
每當這時,綠髮巫女總會嘆口氣,蹲下身摁住他的肩膀,諄諄教導。
「神夜,你要努力控制好自己。」
神夜不依不撓,「那我控制好自己,就會有朋友嗎?就會有人來和我牽手,和我一起睡一張床,和我一起分享秘密,一直待在一起嗎?」
狐千代沒有說話。
神夜再度感受到那時的無措,情緒一點一點漫上空蕩蕩的胸膛。
他分不清那是什麼情緒,只覺得原本就空蕩的胸膛變得更加空蕩,寂寞到仿佛要死掉。
望著頭頂深暗之處的散兵在心底重整思緒,
神夜的記憶果然只能通過自我突破封印回歸,八重神子的話……嘖,並不能全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