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叫什麼嗎?」秦修逾不等回答,自顧道:「秦修逾,我爸爸叫秦之遇,師祖出科的藝名叫小似玉,這些名字全都是在紀念一個人。」
郁霈微怔,紀念的人是他。
「我承認,他為國犧牲英勇大義值得所有人敬仰,我敬佩他崇拜他但是……」秦修逾有些失態,頓了頓,壓下嗓音又說:「我撐不起這一行。」
郁霈心頭一凜。
秦修逾抹了把臉,仰起頭笑了笑:「確實,你長得跟他一模一樣,我看到的第一眼真以為是他活了。」
郁霈明白他未必信自己和那個死的透透的郁蘭橈有什麼關係,也不是真的對他這個「陌生人」毫不設防坦誠相告,說這些無非是為了讓他遠離初粟。
「我爸死的那年我跟初粟差不多大,班子裡的生旦龍套樂師全跑了,無非是覺得我守不住,確實,我也沒本事守。」
秦修逾一頓,狠狠指向匾額,啞著嗓子說:「守著這個破戲班子有明天嗎?我爸當年那麼愛這一行,唱了一輩子,最後還不是連醫藥費都付不起。」
這一行自古以來就苦,下鄉過省,一家一家一班一班的演,養不起班子解散的比比皆是,能像郁霈一樣唱成角兒的少之又少。
即便是他,後來要養一個天水班也不容易。
清河班是誰創辦的他暫時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為了天水班一脈不散,改名換姓歷盡風霜堅持到如今。
正說著話,手機忽然響了。
郁霈頓了頓,接起來:「6潮,有事麼?」
「在哪兒呢?」
郁霈遲疑半秒,說:「找我有事?」
「手疼。」
「……」郁霈輕舒了口氣,說:「我還在外面,一會兒回去給你包,你再忍一忍或者去醫務室。」
「我在外面,給個地址過去找你。」
郁霈看了看秦修逾,估摸著等6潮趕來也就該說完了,沉默幾秒說:「好,你來恆安路,有個舊戲台子,你在那兒等我。」
掛掉電話,郁霈看向秦修逾:「若我能給初粟一口飯吃,你是否能尊重他的意思,讓他留在這一行。」
秦修逾斷然拒絕:「不可能。」
郁霈:「那你把它們燒了吧。」
「不行!」初粟立刻探頭,他一直躲在樓梯口聽著,聽見這話才憋不住冒頭:「不能燒!」
郁霈掃他一眼,初粟不敢看他,心虛地低下頭:「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算計你的,你要是後悔了,也、也沒問題。」
「你給我磕過頭,我就不會不要你,除非你幹了什麼讓我非得把你逐出師門的錯。」郁霈收回視線,看向秦修逾,淡淡道:「清河班是你父親留給你的,你怎麼處置是你的自由,不過他沒收初粟,他的來去就和你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