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樯短暂地放过她的手腕,让她缓过一些来,很快又想抓住,胜玉不肯了,错过他的手,环住他的脖颈。
李樯顿了一下,接着更凶更重。
胜玉不知道自己洗了几遍澡。
挨到枕头的瞬间,她就很沉地睡着了。
她疲累至极,手指都动弹不得,却还有精力做梦。
梦里她被一条巨大的乌贼包裹住,重重地压着挣不开,全身都被触须缠紧。
她好像在梦里做了很艰难的斗争,最后只能勉强这样睡去。
天快亮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梦境似乎并不是第一回见到,于是睁开眼,现果然是有人从后面紧紧抱着她。
李樯入睡时的姿势也还不算霸道,但每次醒来就会变成这样。
胜玉迟滞的思绪慢慢恢复活络,转眸看了看枕边,整整齐齐放着干净的里衣,两套。
分明已经拿出来了,却没有给她穿上。 胜玉能直接地感觉到李樯浑身上下坚实的肌肉,忍耐着往旁边挪了挪。
李樯还没有醒,但手脚很快,像在梦中抓住一个通敌的奸细,熟稔地擒住胜玉的手腕,再度将她捆紧。
然后埋下头,在她颈边蹭了蹭唇瓣。
胜玉想到他说,明天也要过生辰。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但并不是他的生辰。
于是胜玉最后一点耐心也被消磨殆尽,在被子里找到他的腿骨踢了一下。
李樯动了动,环着她的手臂松了些。
胜玉被压迫了一整夜的胸腔得到了短暂的休息,她闭着眼睛装睡,假装方才踢他的那一下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梦中脚抽筋,免得他又借题挥。
但李樯好像并没有生气。
他轻轻地移开一只手,很快胜玉的背上感觉到异样。
温热的指腹覆着茧,沿着胜玉的线条慢慢划动。
从手臂,到腰窝。
胜玉装不下去了,睁开眼,阻止他:“痒。”
李樯像是被召唤了,整个人又抱了上来。
他半撑着身体,垂眸看着她,乌润的眼睛亮晶晶的:“胜玉,早。”
有时候胜玉会有点希望自己如果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听到过的傻子就好了。
但是她不是。
胜玉坐起来,暂时没有掀开被子。
李樯穿戴了一下,摇铃让人进来服侍,蒋喜德也候在门外,胜玉听见了他的脚步声。
李樯刚回来,府里肯定积压了一堆事。
胜玉这么想着。
李樯于是很快地出去了,几个丫鬟叠被子,帮助胜玉梳妆。
平时胜玉不会叫人这么伺候,但是现在她实在没力气。
早饭是端进来吃的,胜玉喝下去半碗蛋羹,才觉得有精神了些。
李樯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他手里捏着一封信,看了会儿胜玉,欲言又止。
显然是有消息要说。
胜玉放下银勺,看着他。
“怎么了?”
但李樯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他坐过来,接过胜玉放下的勺子和碗,又喂了她几口。
等胜玉吃饱得都有点撑了,他才说:“古聂清要回来祭祖。”
胜玉怔了怔。
她脑海中想到两个问题。
第一个是,原来古氏的老家是这里。
第二个是,古聂清凭什么可以祭祖。
古家跟傅家一样,当年被判为罪臣,全家抄斩永世不得翻身。
像她这样的遗孤,光是活在世上就应该小心翼翼,不给人添麻烦,最好不要被任何人想起。
而她的亲人,早已成了烧焦的傅家门楣中的黑烟,即便是黑烟,也要背着罪臣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