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近了月末,二爷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田垄间早已麦绿横波,延绵伸展,梅雨已经过去了,日日的骄阳只将翠绿浇灌得更加浓郁。
二爷终于风尘仆仆的赶回来了,过于安分等候的二房,这会忙碌了起来了。从二太太到每个姨娘都亲自来迎接二爷,在雅院等候着二爷有条不紊的洗漱后见上一面。她们都惶惶不安的半个月了除了二太太母子三人,连孙姨娘去华院服侍老太太,都很快让回院子里呆着了。
“给爹爹请安,”小颖身后还有一群庶出孩子,在丫鬟的牵引下,给坐在厅里上的爹爹行礼。看见她爹朝她招招手,她起来后跑到他跟前,让他抱起来。虽然老爹黑了许多,也有些疲惫。
“难受就跟你娘说,千万别忍着。”他已经听妻子说了,这会除了心疼他闺女就还是心疼,孩子早慧些他是早就知道的。二爷以为二太太也是清楚的,一直有意的遮掩的,他还觉得自己配合得很好呢,原来太太这会子才惊讶的对他说女儿的聪明伶俐。也不知她这个月才现这个事,是真还是假。
“恩恩,女儿好多了。爹爹不担心。”小颖儿是真的感觉到她爹的关心,不管是多或少,什么时候,真心实意的关心,都让她感觉暖洋洋的。
“女儿有几日没练字,不过都补上了,等爹爹休息好了,再看看女儿进步了没有。女儿觉得进步一点。”小颖儿忍不住找点事让他爹开心一下,用自己小手掐着一段空气比划着她进步的幅度,然后一脸骄傲的等着人夸。
有朝气女儿确实让二爷心情好,哈哈的笑出声来,用他厚的老父亲滤镜看,他女儿遭逢大病还是这么豁达,没有留下半点阴影,不愧是他的女儿。只可惜身为女儿身,要是个儿子,他一定悉心教导成才,就冲这心性。
“去准备好作业,查个漏补缺下,等下爹爹回来就要检查。少一张要罚十张大字,糊弄的可不算。”二爷把她放到地上,立马板着脸吓她,不过是吓不住而已,让她回房间去检查作业。
小颖配合着她爹,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没有夸奖居然还有惩罚,她赶忙应下就转身带着夏荷快步回屋了,不理会一屋子女人孩子的羡慕嫉妒恨。她出了门往回廊那边走走停停,就看到她爹也走了,应是去前院见祖父了。
她猜是到了该宣判的时候,她不觉得老太太查不出各个院子里是谁想害的她,不处理等她爹回来了再动手,那这个人选就有意思了。
前院老太爷在书房里早就等着了,对着这个神童儿子,从小到大都是希冀,期盼他早日高中光宗耀祖,也怕给儿子压力太大,不怎么过问儿子的学问,只是督促他学习早日为李家打出名声,也为自己谋划出一份前程。可儿子后来中不了进士就在商贾之间倒腾银钱的,很让他失望。
他没让儿子起身就让他跪着听着管家说调查的结果,这也是他亲自跟儿媳妇说的,让儿子来处理,也让儿子认清那些小人。
“那沈家不是个好的,你就是不听,现在可清楚了”李老太爷觉得儿子看清沈氏的恶毒后也会厌恶着沈家,断了来往。在他看来,把沈家女人都送走才好,当然李家的血脉是不能带走的。
“儿子会处理的。”二爷对于处置大沈氏是没意见了,反正还有小沈氏。
“就这么完了”李老太爷很不满,让儿子看到他的脸色又补充些,说他会送沈氏去庄子,补偿苏氏,就着急上火了,“景文啊,这不能轻放。这是谋害啊,由沈家女就可看出沈家就是目无法纪的小人,你可以千万别中了套。”李老太爷看着儿子完全听不进去,也是非常生气,强硬的要求二儿子送回两个沈家女,和沈家往来也断干净,然后诚心下来再奋战读书三年备春闱。
“要是还当李家子,这事就听我的,家里又不缺你吃穿用度。不然就出去,别再做我李家人,将来万一你真的高中,就你现在这个心性也是个贪赃枉法的,李家可沾惹不起你的光。”李老太爷第一次这么疾言厉色的吼儿子,他自己也非常难受的。
李景文可不是几年前的不知世事,自持才华的孤高人。他是绝对不会和老爷子断绝关系的,但还是敢倔强一步的,他是知道老爷子有多期望他能够高中光耀门楣的,也不信老爷子会舍弃他。
“父亲吩咐,儿子遵从,虽然混账,也不敢忤逆不孝。既然还让儿子活着就行尸走肉的活着吧。未免儿子日后不甘心,儿子回去就写书信拜访县令大人,请求朝廷收回儿子身上的功名吧。”李景文深深的拜下去了,哽咽着声音接着絮叨诉说,“儿子好累,不能安心的读书,儿的儿女们就让他们继承生母的东西吧,总比平民能吃饱穿暖。两个沈氏都送回去,那点子东西也没剩下多少了就留给那两个没了生母的孩子吧。儿子也不用窘迫的应邀去那些文会交际里难堪了。”
“怎会如此”李老太爷被震惊得喃喃自语,他以前还听过大儿子抱怨二儿子从家里账房那里提银钱无节制,让老妻去管管。他不怎么相信的,他也是知道儿子之前是各种大手大脚的。家里都指望着二儿子成才,哪里会在银钱上逼得他在商人似的周旋谋取银钱呢这个不对啊,这次彻查家里,大儿子管理家中产业挪动了不少,大儿媳妇管家中饱私囊,克扣了二房,但是也没到那份上。李老太爷越想越怀疑二儿子诓他,他还没老糊涂呢,所以用狐疑的眼神看着还在跪着的儿子是你接收沈家大把钱财的原因
“父亲,儿子取的银子大部分给了苏氏补贴家用,后院是大嫂管家,苏氏不是善于理财的,再加上日后家里也是大哥继承,儿子真的没有争夺的心思,毕竟是同胞兄长。苏氏也是不讨母亲欢心的,但也总想让儿女过得好一点。”二儿子说着说着就羞愧的红了脸颊,“儿子不是不能吃苦,只是为人父了总要为儿女打算一些,是儿子无能无用。”他在父亲的目光下强忍着羞愧,泪光连连的,确也刺痛了李老太爷的心,“少了用度没有鲜亮的牌面,被贵公子排挤,儿子就和寒门子弟交往,现下好友就是城南那边的刘家子,名诺字子言,寡母家贫,”他低下了头,他知道父亲已经相信他说的话了,他再次深深的拜下去,“日后儿子不再出门了,若是刘家兄弟有事上门。烦请父亲帮些。这次赶回来就是子言在路上帮了很多,窘迫的时候是他仁心义气帮忙安排的。”
“管家,”李老太爷确实被说动了,儿子还从来没跟他这样说分明过,“送二爷回去。”自家事情他大致还是了解的,自从父亲去世后,家里也是寡母带大他和弟弟的,家业有族里照应着勉强能读得起书,后来中了秀才才被岳父看中嫁女带着丰厚的嫁妆才变得好起来的。他要去跟老妻说说,得管管大儿子一家,不能让银钱绊住他李家麒麟儿高飞。
二爷回到二房的时候忍着让额头上的冷汗被夜风吹干,心里砰砰跳的直接去找太太串供,刚才还好他机灵以退为进用情说动父亲。但是父亲也不是傻子,肯定会和母亲说说的,指不定还要问自己太太,自己贴补了多少用度。他算了下,交代了下太太让她要是瞒不过去就说有一千两存着给小颖儿当嫁妆,其他的都是太太自己的嫁妆贴补家用,这事是家里都知道的。至于内情什么的还是不跟太太详说,他信不过自己的太太能瞒得过母亲,被套出话是迟早的事,还不如不清楚呢。太太不知道也是应该的,关乎他男人的面子问题呢。
小颖儿第二日傍晚还在做她爹给她布置的新作业的时候,夏荷从外面跑回来偷偷在她耳边低语,隔壁院子的沈姨娘可能被送走。夏荷从苏嬷嬷那里听来的,三小姐就养在小沈姨娘膝下,家里的管事又换了几个。大太太被关禁闭了,暂时让二太太管家。夏荷兴奋得好像她要管家一样。
小颖儿一直惦记着的是她娘亲说的送她苏家的话,外祖家后院简单,再加上外祖母是厉害,对于后院的把控是绝对的。为了自己的健康着想,她想去外祖家住七八年直到身体完全没有隐患。所以她不准备表现小孩的懵懂了,她就要揪着这事过不去的闹着,她信不过她娘管着家就能护好她。
虽说梦里最后风光的是孙姨娘,但是现在孙姨娘一点事都没被牵连到,还有祖母护着。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提醒娘亲防备。如果将来爹爹高中京城为官,她一定要哥哥也跟着去,当然哥哥自己能高中最好了,也能护住娘亲。
“爹爹,女儿今天遇见朱红姐姐了,她说送东西都不是杜家的人,和她们都没关系。”她是故意撞见朱红,跟她说了几句话,就为了这次跟她爹较劲和装可怜。她憋着眼泪说自己害怕,经常找机会跟她爹娘诉苦抱怨。
“怎么那么多坏人啊,连小孩都不放过,曹爷爷说我以后不能再中毒了,不然就长不大了。”她不能装身体难受和后遗症让亲人担心,这日请安后就留下来跟哥哥陪着父母说话。她小脸一副害怕的样子,“要不是这次喝的那个小曹大夫多加了很多东西的苦苦药,女儿就中毒了都不知道。女儿太可怜了。”
“要不送女儿去我爹那里住几年”她娘看着相公皱着的眉头看着女儿拉着他闹,她也有些烦了,怎么跟女儿解释都不听,非要揪着这个凶手不明不满,她悔死了当初跟女儿讲这些事情。女儿一直胡搅蛮缠得不止二爷头疼,她也吃不消,女儿还小还在吃药,不能打不能骂的,况且女儿一点都不怕她和相公。那些乱说话的下人,她已经让苏嬷嬷罚过几次了。
苏嬷嬷提起她之前的想法,她也有些意动的。如果女儿能借着娘家的势高嫁,将来也能给儿子添不少的助力。二太太越想越觉得可行,所以她忍不住提了出来。
“诶,娘亲上次也说带我去看看外祖母呢,外祖母家里安全吗娘亲和爹爹也去吗”小颖儿和她爹一起转头看着二太太。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