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冉還沒來得及忖出其中的深意,車便開走了,一路壓著枯枝敗葉,發出雜亂無章的簌簌聲。
興師動眾的架勢,最容易招引來注意力,附近幾位店主探頭探腦地交談著什麼,神色凝重。
有幾個中年女人不知道從哪冒出,成群結隊地朝同一方向走去,偶爾單手捂嘴,壓著音量來了句:「我聽說是——」
夏冉心裡升起不好的預感,後半句話沒聽全,「發生什麼事了?」
被夏冉叫住的大嬸露出諱莫如深的表情,聲調是極為誇張的高:「聽說又死人了,哎呀,這都叫什麼事啊?」
夏冉順著她的視線和警車駛去的方向看去,太陽穴突地一跳,「是哪出事了?」
「那個方向還能是哪啊?天橋那塊唄。」
轟的一下,夏冉大腦直接宕機。
林束掐了煙,從兜里摸出清劑,朝自己身上胡亂噴了幾下,回書店前,餘光掃到夏冉蒼白的臉,想起一些事,福至心靈,「要是實在擔心就去看看吧,書店有我看著,不礙事。」
夏冉腿還僵著,沒動,「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我怕你這心不在焉的樣子,一會做果茶的時候,把手指當成水果切了。」
林束繞到她身後,輕輕推了推她肩膀,「趕緊走,別留這礙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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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報案人是這一帶的清潔工,今天十點左右,清理完附近一帶的垃圾路過天橋底下,看見男性死者背對著自己側躺在右側,一開始他沒在意,走到天橋中間,發現地上有一隻高跟鞋,距離不遠的地方,一女人坐臥的姿勢靠在牆上。」
眼睛睜著,身上披著蛇皮袋,邊角用磚塊壓住,看上去就像蓋著一層棉被,畫面極為詭異。
趙茗盯著男性死者前頸明顯的勒痕,「跟汪有亮一樣,死因也是窒息?」
靳司讓保持蹲立的姿勢,白大褂下擺拂過腳邊的泥濘,留下一道細細長長的劃痕,「兩具屍體頸部都有明顯的壓迫痕跡,眼皮內側呈現點狀痕跡出血點,甲狀軟骨骨折,初步判斷是被人勒住鼻子機械性窒息而死,死亡時間大概在昨晚十一點到兩點之間。」
趙茗扶額,將嗓音壓到極低,「有沒有可能,跟殺汪有亮的是同一個兇手?」
靳司讓沒有立刻給出結論,走到另一具屍體前,對比殘留在腦海里的畫面,「男性死者和汪有亮一樣,應該是用了領帶一樣的作案兇器,但女性死者是徒手掐的,類似這樣。」
他攤開雙手,大拇指交疊,隔著一段距離,掐住女人脖子。
兩具屍體間隔僅二十米,兇器不是同一件,死亡時間卻極為接近,連小陳都察覺到其中的古怪之處。
他指了指掉落在半路的杏色高跟鞋,「會不會是女性死者恰好目擊了男性死者被人勒住脖子的一幕,逃跑過程中掉了一隻鞋,被兇手抓住,直接用手掐死了。」
趙茗不搞打壓式教育那套,能找到機會誇獎從不吝嗇,他朝小陳遞過去讚賞的一眼,「總算長大了,學會利用現有環境和證據分析案情了。」
小陳撓撓腦袋,羞澀地笑了笑。
天橋髒亂,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汗餿味,平時經過的人很少,尤其在汪有亮被殺後,桐樓人自覺晦氣,除非時間緊迫需要繞近路,才會來這,以至於這次兇案依舊找不到任何目擊證人,甚至在案件發生時,周圍居民一點動靜都沒聽到。
趙茗環視一圈,注意到屍體旁有兩瓶喝完了的玻璃瓶裝青島啤酒,「老靳,你過來,汪有亮死前是不是也喝過這種啤酒?」
靳司讓猜出他的懷疑,「汪有亮的胃部沒有任何毒物反應,也沒有迷藥成分,他是在完全清醒的狀態下被人勒死的。不過你剛才說的兇手是同一個的可能性很大。」
類似的兇器,同一類受害群體,然而和第一起臨時起意的犯罪不同,這次是做足了準備,男性死者幾乎當場斃命,如果沒有意外出現的目擊者,這犯罪現場稱得上整潔。
趙茗一臉正色,「要真這樣,這案子難辦了,兇手也在一點點進步。」
連環殺人犯一旦起了頭,就很難停下,留給他們偵破案件的時間極為緊迫,一分一秒都耽誤不得。
趙茗說:「老靳,你先回分局,有什麼結果第一時間告訴我。」
沒等來回應,他抬頭,看見靳司讓正朝警戒線那走去,緊接著他又在人群中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夏冉到達案發地點時,警戒線已經拉上,外面圍著一圈人,她插不進去,只能隔著密密匝匝的人影,儘可能將視線投到最遠處。
從她的角度,能看見橫臥在地上的半截身體,破爛不堪的棉褲,光禿禿的一雙腳,嵌滿泥垢。
夏冉做出吞咽的動作,突然意識到自己喉嚨一片乾澀,刺痛感明顯。
周圍議論紛紛:「這回死的又是誰?」
「應該和上回那個一樣吧,你看他穿得破破爛爛的。」
「上回那個?死在書店門口的?叫什麼來著?」
「誰知道叫什麼,興許還沒名字呢。」
夏冉腦袋一陣陣地疼,臉色一片刷白,她用力跺了跺腳,剛擠進人群,有人朝她面前一擋,僅有的可視範圍被嚴嚴實實地堵住,只露出邊角的一點光亮。
「沒什麼好看的,回書店。」
很明顯,這話是對她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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