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以前甚至還當過情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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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逐弦走到屋外的時候,遠遠看到江杳蹲在泥土邊的台階上,試圖把自己當成蘑菇,種進地里。
挺修長的身軀縮成小小一團,看著可憐無助又迷茫。
段逐弦有點好笑,有點心疼,但更多的是如釋重負。
十五歲那年,江杳是他永夜般的人生中,降臨的第一縷星光。
曾經他信奉一個觀點——並非只有摘下星星才能被照亮,星星也不會奔任何人而來。
星星通常是驕傲的,遙遙掛在天際,讓人捉摸不透,偶爾留下不經意的指引,讓夜空下的靈魂不惜竭盡一切追尋,無休止地推演。
過去十年,他甘願做個天文學家,夜復一夜觀測一顆名為江杳的星星,捕捉他神秘莫測的軌跡,計算他明暗夾替的周期。
但今天,他撕掉了所有寫滿推演公式的草稿紙。
或許有衝動的成分在裡面。
當他睜開眼,看到夢裡那個手忙腳亂照顧他的身影,就趴在他床邊補覺的時候,他只想完全占有這顆星星,從此星光只照亮他一人。
「給我一根。」
段逐弦緩步走到江杳身邊。
「生病不許抽。」
江杳兇巴巴站起身,順便把自己的煙也滅了。
同段逐弦對面而立的一瞬間,連風都停了,常青樹的枝葉平息騷動,四周安靜得只剩段逐弦略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全世界都在切斷他逃避的意圖。
「段逐弦。」江杳盯著段逐弦的眼睛,「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因為想跟我上床,才那樣說的?」
江杳的聲音已經恢復鎮定,臉色也趨於平靜,只有耳尖還是紅的。
「不是。」段逐弦面不改色道,「是哥們還是愛人,都不妨礙上床。」
「草!」江杳又不鎮定了。
某人比他想的還臭不要臉,還下流無恥!
他實在想不通:「你喜歡我,圖什麼啊?圖我心氣高,圖我脾氣差,還是圖我不會好好說話?」
段逐弦聽笑了:「有這麼罵自己的麼?」
「我就罵怎麼了?」江杳梗著脖子耍賴,「難不成你想聽我罵你?」
「你罵我的還少嗎?」段逐弦眉梢微挑,「以後再有不解氣的時候,罵我就夠了。」
聽聽,段逐弦說的這叫什麼話?
江杳臉上還保持著不講道理的表情,心臟卻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偏偏段逐弦還朝他走近了兩步,比常人略高的體溫將他團團圍困住:「江杳,我是認真的,喜歡你的意思就是喜歡你這個人,你覺得自己不好的地方,也都是我喜歡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