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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页(第1页)

奚运成一说就来气:“别人恐婚,恐的是婚后的责任和压力,你又没有。别人不想生小孩,是怕养不起、养不好,你又不缺钱,也不用自己养。况且我没逼你生,那只是你的被害妄想!”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有什么不乐意?就算你婚后还想玩女——玩男人,”老头气得怄火,“也随便你玩!低调点,别闹得人尽皆知、丢人现眼就行!”

“……”

一个传统派老人能说出这种话,算是不小的让步。但他越是良苦用心有理有据,奚微越喘不上气。他考虑了一切,唯独不考虑奚微的个人意志。

因为个人意志站不住脚,不切实际,不能利益化,是“形而上学的空谈”。

奚微这么多年从不跟人诉委屈,但每每谈到这些,也难免心酸:“我什么时候丢人现眼过?我这些年为华运做得还不够多吗?你嫌我姑不管事,我爸不顶用,大事都是我这个当儿子的扛着,我不到二十就一边读书一边给你跑前跑后,亲自做项目、带团队。我不诉苦您也不觉得我苦,都是我应该干的。干习惯了就变成机器,理所当然没有自我——”

“本来就是你应该干的。”

奚微的确没诉过苦,以至于奚运成想不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你哪里苦?你做的这些别人想做都没机会!我当年创业的时候不比你苦一百倍?我又能找谁诉苦?”

“……”

“马上三十岁的人了,还想这些不实际的东西!你以为当皇帝容易吗?皇帝也得熬夜批奏折呢,谁不抢着当?你还‘自我’,天天念叨没用的‘自我’——”

奚运成一生雷厉风行,对最爱的长孙也没有半点温情:“你有什么自我?你的自我都是靠我给你的权势,”他猛一摔茶杯,犀利的目光扫向别墅楼梯,“这栋房子,你衣柜里的名牌,你的车库,你的私人飞机,包括你桌上这罐全国没多少人喝得起的茶叶——堆成的!”

“没有这些,谁认识你奚微?!”

奚运成突然看见对面餐厅里端着咖啡杯的钟慎,抬手一指:“就连他,如果你不姓奚,他会搭理你?他伺候你喝咖啡?”

气氛一片死寂,奚微石化一般僵硬地坐着,没有抬头。

奚运成觉得差不多了,今天的谈话可以收尾:“好了,爷爷知道你明事理,能想通。今天跟我回家吃饭,给那边打个电话,把婚期定下来吧。”

奚运成绕过茶几走到奚微面前,想扶他一把,借机展示慈爱,给彼此一个台阶。但奚微没给他机会,冷不丁抬头,脸上没有血色,却依然冰冷而强硬:“我不结。”

“……”奚运成简直愣了,“你敢!”

“我怎么不敢?”奚微说,“就算没有房子没有车没有飞机,我还是我,我想干什么都能干成,就算我不姓奚——”

“放屁!”奚运成气急攻心,“今天你要是不结这个婚,我保证你明天什么都干不成,饭都吃不起!”

“……”

奚微站起身,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被抛弃的孤独和伤感,但他知道爷爷绝不可能松口,正如他也不肯服软。

也许他从前的自我的确是靠金钱和权势堆起来的空谈,正如没碰过壁的人不可能知道壁在哪里,他突然碰到了,才有自我的实感,才知道自己是什么形状。

“事到如今,我不觉得我离不开华运,是华运离不开我。”奚微不服地说。

“你试试看!——有本事你就滚出华运,看看是我的公司先倒闭还是你喝西北风!”

奚运成气得手都在抖,有点失控:“我这些年没把你养成人,养出了个孽障……好啊,奚微,你翅膀硬了,我倒要看看你这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以后去哪找第二个惯着你、养着你的地方,别到时候哭着喊着回家,让你爷爷我瞧不起你!”

“不会。”

突然,祖孙两人之间横插进一个声音,奚运成以为是奚微的回答,一愣神才发现方向不对。

他顺着声源转头,看见钟慎从餐厅回来,走到奚微身边。

“他还有我。”钟慎的声音不高,但既平又稳,是对奚运成说的,“我相信无论如何奚微都是奚微,他有能力做成他想做的事,不靠任何人。——虽然我也只能说相信,但至少应该有一个人愿意相信他。”

“……”

奚微愣了下,转头看钟慎。

昨晚喝醉时发生的原来不是梦,钟慎从水里伸出的手用力扣到他手腕上,大概是因为从没讲过这么直白的话,钟慎在暗中颤抖,但依然特别用力,把他牢牢抓住,仿佛抓到的是此生仅有的机会。

“如果很遗憾,你最终什么也没做成,也没关系。”钟慎看着奚微说,“我赚钱养你,好不好?”

暗号

——在被爷爷赶出家门之前,奚微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如果说钟慎刚才那句“我赚钱养你好不好”是让奚运成雷霆震怒的引线,奚微紧接着一句“好啊”,直接把引线点燃,茶壶擦着他耳朵飞过,“哗”一声炸开,家里两条狗受惊,在管家极力的安抚下汪汪吠叫,乱上添乱。

奚运成捂着胸口,脸色铁青:“滚!有本事你就让他养!一辈子别回来!”

吵架好比两人角力,最先没劲儿的那个全盘皆输。即使脑袋嗡嗡作响,奚微也不服软,睡衣被他穿出龙袍的气势,抬脚就“滚”,一下头也没回。

身后的管家在追他和哄老头之间选了后者,关门前听到一句“您先消消气,别说气话”,奚微大步走出庭院大门,脸色不比奚运成好多少,但钟慎依然抓着他的手腕,被外面的冷风一吹,他下意识收拢衣襟时感到一股阻力,才停下脚步看钟慎。

被他一瞥,钟慎迟钝地收回手,但下一个动作,是脱下外套披到他肩上。

“……”奚微脑海里喷发的火山和沸腾的海水顿时寂静,张了张口,没找到合适的句子。

刚才钟慎说“我赚钱养你好不好”时,他那句“好啊”答得太快,与其说是回答钟慎,不如说是答给奚运成的,以至于来不及细想,这么回答对不对,以及,钟慎那番话意味着什么。

“你……”奚微有意拖长,留时间给对方解释。

钟慎却避重就轻:“我昨晚开车来的,先去我家?”询问的态度,扫了眼他的睡衣和拖鞋,“换身衣服再说。”

奚微点点头,和钟慎一起上车。气氛却不因两个人突然找到事做而回归正常,主驾驶和副驾驶之间无形的沉默仿佛能搔到人的神经,奚微后知后觉,自己连手机也没带,而钟慎的外套依然披在他肩上,往口袋里一探,摸到的是钟慎的手机。

前方车流渐密,语音导航提醒两百米后上高架,奚微却眼睁睁看着钟慎开过头,导航好脾气地说了句“为您重新规划路线”,气氛顿时更沉默了。

沉默没什么特别,如果只能用两个字形容一个人,奚微觉得“沉默”就是钟慎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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