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夢裡的場景太過滲人,或許是謝知行生死不知的樣子讓人崩潰,平生第一次,謝知筠想要依靠一個外人。
更甚者說,她想跟他說一說這個夢,問一問他的想法。
對於騎術、落馬、摔傷,衛戟一定比她懂行,她放著衛戟不問才是蠢笨。
謝知筠想了想,道:「我同小公爺說一說我的夢?」
衛戟嗯了一聲,他安撫地拍了拍謝知筠的肩膀,起身把茶壺放到茶爐上,摸索著吹起了茶爐里的炭火。
「你說說,我聽聽,」衛戟頓了頓,轉身看向她,道:「你莫怕,我在。」
短短几個字,謝知筠卻覺得寒冷隨風而去,隨著茶爐里的茶水慢慢沸騰,謝知筠終於平靜了下來。
「我夢到下人來報,說是阿行騎馬摔斷了雙腿,然後我就立即出現在了家中,看到了摔斷了腿的……阿行。」
謝知筠聲音艱澀,痛苦難當。
衛戟不明白,那些或許不是噩夢,那是即將會出現的未來。
謝知筠忍不住裹緊了衣袍,整個人如同害怕風雪的小兔子,紅著眼睛縮在自己的小窩裡。
此時,衛戟端了一杯熱茶,回到了床邊。
他把茶盞放到謝知筠的手中,然後便坐在她身邊,安靜聽她說話。
手裡溫暖起來,謝知筠長長舒了口氣。
「我看到……我看到阿行已經面色慘白,雙腿從膝蓋處折斷,扭曲在身體兩側,腿上皆是斑駁的血痕,尤其是他的膝蓋,簡直血肉模糊。」
謝知筠很艱難說著,聲音越發乾澀,但她還是強撐著把話說完了。
衛戟聽到這裡,突然開口:「吃口茶。」
謝知筠聽一句,動一下,她不自覺端起茶杯,把溫熱的茶水飲入口中。
當碧螺春茶一飲而盡,謝知筠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愣了愣,也沒去尋帕子,直接用衣袖擦了一下臉。
「真是的,」謝知筠哽咽地自嘲,「怎麼竟是嚇哭了。」
但她衣袖還沒碰到臉頰,衛戟的帕子就遞了過來。
這一次,他沒把帕子放到她手中,他自己捏在手裡,準確無誤幫她擦乾淨臉上的淚痕。
不知為何,謝知筠心中的沉鬱散了一些。
衛戟幫她擦乾淨臉,隨手一扔,就把那帕子扔回了桌上。
謝知筠不由分了心神。
「你……看得清?」
衛戟低聲笑笑:「少時被阿爹特地教過,經常要夜間行軍,半夜突襲,必要學會夜視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