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男子跪倒在地,道:「小人正是因為看到是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心中慌亂害怕,一時糊塗才逃回營中。小人實在無心。」
看來此人是打算死不承認了。
我看著他的眼睛,問道:「太子射殺的那隻兔子是什麼顏色?」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並沒有讓他慌神,他臉上反而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得意:「太子妃恐是受了驚嚇記錯了,太子殿下獵到的是一頭公鹿。耳後還有一綹雜毛。」
「是麼……」我疑惑地看向沈滌塵,「臣妾不記得了,殿下可否讓人把鹿帶來給臣妾看看。」
沈滌塵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讓人把鹿抬進帳中來。柳道可檢查了鹿的耳後,確有一綹雜毛。
「小人說的不錯吧!殿下,小人真是無心……」
還不等男子說完,柳道可以刀柄再次擊他腰腹,一口血從他口中噴出,險些濺到我的裙襪上。
柳道可道:「這鹿我們都還來不及細看,回到營地後我又派人圍了事發的地方。你說你心中慌亂害怕逃回營中,那又是從何處知道它耳後有雜毛的?」
那男子一時啞然,柳道可正要繼續追問,帳外吵鬧起來。一名士兵進帳來報,說四皇子沈柏琛求見太子,他們攔不住。
話音未落,沈柏琛已經掀開帘子進來了:「聽聞太子殿下這裡好生熱鬧,弟弟我也來瞧瞧。」
沈滌塵並不接話,只是斜眼看他。他倒也不惱,湊近跪在地上的男子,捏著男子的下巴強迫其抬起頭以便更清楚地看清長相。
「魁五,是你啊。」沈柏琛的聲音中帶著歡快,轉過來時臉上還有笑意,他看著沈滌塵,問道:「這便是誤傷太子妃之人?」
柳道可上前一步:「並非是誤傷……」
話還沒有說完,沈柏琛突然抽出一旁士兵的佩刀向魁五的喉嚨砍去。事發突然柳道可想要去阻止已經來不及了,手起刀落間血噴涌而出。沈柏琛立在一旁,半邊身子被血染紅,眼中含笑,可這笑意卻不及眼底,讓人看著五內發怵。
「啊!」我尖叫一聲捂著臉轉過身去。沈滌塵把我護在懷中,用冰冷而克制的語氣質問沈柏琛道:「四弟這是何意。」
「這魁五平日裡辦事便相當毛躁,此次冒犯了太子太子妃,又致太子昭訓重傷。按罪當誅。我也不過是一時氣憤,替太子哥哥辦了一回差罷了。」
「我們還未審完,四皇子也太急了些。」柳道可拔出佩劍直指沈柏琛眉心。
沈柏琛丟掉手中的刀,反問柳道可:「他既已承認。還有什麼可審的。莫不是你們想屈打成招,讓他攀咬我罷?」
「你……」柳道可不善言辭,被沈柏琛用話一激,登時啞口無言。
沈滌塵冷聲道:「把四皇子押下去嚴加看守,明日父皇醒了再做定奪。」
沈滌塵把我送回我自己的帳中。我躺在床上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一閉眼腦子裡就出現沈柏琛殺魁五的畫面。
看樣子這個魁五就是沈柏琛指使,可是殺我對他們有什麼好處?我若是中這一箭死了,沈滌塵要麼一查到底,揪出幕後真兇。要麼就按誤傷,殺死幾個無關緊要的人結案。便是李家也找不到什麼理由追究。要怪就只怪太子妃福薄。也許……他們的目標根本就不是我,而是……
我看向沈滌塵。沈滌塵以為我害怕,想讓他留下,於是合衣在我身側躺下,握住我的手道:「別怕,我陪著你。」
第二天皇上聽聞此事大怒,可也沒有證據指證是沈柏琛指使,只能治他冒犯太子太子妃,不敬兄長的罪,遣回應京,軟禁自己府中兩月。
我本以為沈滌塵會不高興,可他面色如常,沒有絲毫不滿,還同意了我去看望豆兒。
親眼看過我才知道,原來豆兒的傷勢遠不像柳道可輕描淡寫的一句「無礙」那麼簡單。傷口已經化膿,每日醫女們都要從傷口上清出許多的膿血,再把腐肉剃掉。每一次豆兒都疼得滿頭大汗,四個侍女才能勉強按住。
後來傷口總算是有了癒合的跡象,她卻高燒不退。鵝黃和妝成日夜輪換地守著她,她總是在夢中說胡話,大約是些「阿爹」「阿娘」「好疼」這樣簡單的詞。
徐良娣雖然之前與豆兒不和,可現下倒是經常來探望。偶爾也幫著給豆兒換藥餵藥。
此時春狩已經結束,各路人馬已經相繼啟程回應京,沈滌塵也已經陪同皇上回宮。
豆兒傷勢太重,不好移動,只得我們留下來照顧。我告訴徐良娣,若是想要回去,即刻便可啟程。這邊人手充足,不用非得留下來。
「回去也不過是盒子裡的玩物而已。更沒意思。」徐良娣話一出口,帳中的人齊刷刷都跪了下去。
鵝黃提醒道:「徐良娣慎言。」
她並不以為意,繼續給豆兒餵藥。
我清了清嗓子,學著沈滌塵那種冰冷的聲音道:「今日這帳中的話若是傳出去一個字。擔心你們的舌頭。」
第34章
不只是徐良娣,我和豆兒也都不願意回到東宮裡去,於是誰也不言明,就這麼拖著。
豆兒傷口雖深,但未傷及心肺,將養半月也能下床走動了。
圍場的天真高真藍,我們三人躺在草地上看空中的飛鳥,各懷心事。沈滌塵回東宮後的這些日子,在東宮並不常走動的三個人竟逐漸熟絡起來,到了現在,竟相處得有些像姐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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