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核那天早上,吴妈在厨房中惊呼,“哎呀真真!又是双黄蛋!”
颜真谊走到厨房抱着她笑,“你是不是买了很多双黄蛋哄我?”
吴妈假意生气戳他的额头,“小鬼头,晚上给你做焗龙虾吃。”
内部考核外人进不去,颜真谊没有吃早餐,饥饿会让他保持清醒。
贺越端着杯牛奶,“喝点,万一低血糖。”
颜真谊的嘴上留下牛奶的泡沫,贺越在厨房里毫不避讳地吻他。
“结束了我来接你,颜席?”
颜真谊没有对此抱有期待,白总监不怎么喜欢他。何况他年纪太小也无法服众,舞团里大家的水平相差无几,只能拼现场那一分一毫的失误。
没有笑容、眉眼紧蹙。
因为他抽到的这支舞讲的是分离的爱人,然而他没有和贺越分开过,所以平时怎样也练不好。
结束的时候,颜真谊站在原地喘息,白悦就那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颜真谊还记得皇冠大奖赛后,老师陪着他来舞团做一个象征性的面试。
那是一个暴雨天,颜真谊喜欢分析所有人第一次见到他的神情:例如小时候贺既明对他的无动于衷,老师对他的怜悯。
而白总监没有看他,他的眼神穿过颜真谊的身体仿佛在寻找故人。
颜真谊听见许青蓝笑着说:“好久不见,师兄。”他第一次看见老师显露出略显稚气的样子。
白悦和老师很像,高挑的omega,训练时较许青蓝更为严苛。
他和许青蓝师出同门却有着截然相反的结局。老师隐退不再登台,精力有限学生寥寥无几。
白悦功成名就,桃李遍布,接下舞团后事业蒸蒸日上。
他自第一面便不喜欢颜真谊,因为颜真谊会和许青蓝一样,为了那一点情爱放弃天赋,他早已预示。
一舞过后,白悦靠在椅背上久久不语,随后他手指轻敲着桌子问:“颜真谊,你的脚怎么了?”
没有人现他的异样,颜真谊摇头说没有事。
“把鞋脱了。”
舞鞋中的碎玻璃,颜真谊脚底有血迹。
四周哗然。
白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让他下去。
他平常总是要说些什么的,颜真谊的缺点、短板、他的冥顽不灵毫无进步。
然而今天他什么都没有说,音乐停下的那一秒周围的人都知道他的神情意味着什么:他很满意。
颜真谊淡定地下场,一瘸一拐地走进更衣室,他能听见大家在窃窃私语,对他的肯定。
天赋需经过痛苦的锤炼,太顺风顺水的人旁人往往会无视他的努力。
他小口喝着水,直到一盏灯熄灭,更衣室昏暗无人。
“为什么?”这一年的始作俑者露了面。
同样从小习舞,屡屡获奖,备受瞩目。他是能言善道的人,轻而易举就能博得他人的好感,令颜真谊孤立无援。
可他这一刻惴惴不安甚至心悸,大家都知道他与颜真谊不和,然而没有人蠢到会在考核当天针对别人,万一被查出来这是要开除的。
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今天的碎玻璃是颜真谊自己放的。
可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颜真谊从容地换衣服,享受身后的人挣扎彷徨的目光。
嫉妒,他还不知道原来他也会被嫉妒,这简直是一个笑话。
“你知道彩虹之家吗?”
“那是城东的福利院,一直到十岁之前真真!又是双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