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大人都迫不及待地走到木桌边上,去看小孩比完的指印。
屋子里来往的差役,也都注意到这一幕,目光不由向这边投来,脚步下意识放缓。
真有纵火者留下的指印?
连对指印两眼一抹黑的狄先裕,都忍不住好奇上前。
陶老这个时候也一一复核完,他向两位大人点点头,介绍情况:“目前全都比完了,只有二枚指印没有配上的人。”
“二枚?”
两位大人轮流把二张黑糊指印纸拿在手上,细细端详。
恨不得透过指印,直接把人给揪出来。
端详得头都晕了,眼睛都快出现指印纹路重影……也没端详出个所以然来。
狄寺丞甚至觉得狄先裕那个奇特的酥饼形容,都很有道理。
高致远也讪讪地笑了下,指着一枚外轮廓奇特,完全看
不出指印外形,反而更像一坨压扁面糊的黑坨坨:“这枚指印是怎么回事?这样也能比,昭哥儿L是有什么特殊的法子?”
狄昭昭踮踮脚,小脑袋里立马想起来:“这是从一根掏火钩上取下来的,”他小手比划,“昭昭手臂这么长,两根手指这么粗的长铁棍,应该见过吧?”
小孩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另一只手把它包住,“你们瞧,如果有人握紧这根掏火棍的话,留下的指印是在这样圆圆的一截上。”
弧面指印?
高寺卿都不敢想,正常的指印糊成这样就很难比了,他低头:“你不觉得很难吗?”
“很难吗?”狄昭昭有点茫然,挠挠小脑袋,想了会儿L,想通了。他用略带同情的小眼神看高寺卿,“爷爷小时候没玩过泥巴吗?”
高寺卿:?
狄松实忽然看了狄先裕一眼,玩泥巴,绝对少不了二郎。
“就是捏陶泥啊!”狄昭昭不相信居然有人没玩过泥巴,他连说带比划,捏陶泥小人、小家具多好玩啊!
他还试过专门摁手印玩,再把陶泥滚一滚,掰一掰,那个时候他就看过指印会怎么伸展变化了。
“知道了怎么变过去,也就能想到怎么变回来,是吧爹爹!”小孩扭头去找爹。
当初捏了一个小昭昭、一个媳妇小人的狄先裕望崽沉默。
他们当初玩的是一套东西吗?
合着他才是真玩泥巴的那个。
看着狄昭昭一脸理所当然的小表情,说知道怎么变过去,就知道原来是什么样子。
两个吃的盐比小孩吃的饭都多的大人,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被火烧坏了。
狄昭昭小脸写满“你这都没玩过,好可怜”的模样,还大人似的,试图安慰道:
“爷爷别伤心,下次昭昭来大理寺,给你带一个陶泥做玩偶。您找时间玩一玩陶泥就明白了。”
狄松实还尚且有心理准备,高寺卿此刻已经心中骇然。
尽管昭昭说得再简单,再轻松,可他高致远又不是小孩了!
这里的每一枚指印都不好辨认。准确地说,任何一枚指印只要损毁变形了,都是极难分辨的。
指印这种可以直接钉死人的证据,难道他们这些查案的官吏真的不知道有多重要吗?
之所以不用,之所以忽视,只有一个原因,太难了用不来。
高致远可不会真的傻到被小孩一说,就相信这很简单。
“那爷爷等着昭哥儿L的礼物。”相比之前强行温柔怕吓着小孩的刻意,这一声昭哥儿L感情真多了。高寺卿又赶紧跟狄寺丞确认:“这些酒楼的人都审清楚了吗?”
狄寺丞肯定:“都连夜审清楚了,没问题。”
当然不会因为小厮、杂役等人有正当理由进入后厨,就排除他们的嫌疑。
大理寺从昨日开始就连夜审问,人在何处,做了什么,谁人可证?
高强度的细致审问,可不是问
一遍就行,而是来来回回的问,不断挑着细节问。
一遍两遍二遍,看有没有前后矛盾的地方。
一旦有可疑,再多审个七八遍都不是没可能。
除了个人供词前后比对,每个人的证词还要交叉比对,看看能否相互印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