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序长老却左右咽不下这口气,他一摔手中法器,勃然大怒道:“够了没有!?死人的就只有你们各家吗!?”
“天决门也死了人!我门中弟子死了一半,白榆师兄死在沈怅雪剑下!”
“那沈怅雪的事,我门中不知道向玉鸾劝了多少次!他一心宠爱,宠得无法无天不作管教,我有何办法!?你们有怨有恨,我亦是有!!”
“可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总要找到该找的人头上!”
“你说什么!?”
有人不服这番话,腾地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一山之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沈弟子拿了桂冠便是你们山门的荣耀,他杀了人反倒就只是玉鸾长老的错了不成!?”
“说的是!此事,你们天决门应当负责!”
“我师兄死得那般凄惨,你们合该偿命!!”
云序一番话激起了民愤,许多人都纷纷站了起来。
瞧着这架势,云序心中有火都没胆子发了。他抽了抽嘴角,一咬牙,干脆转回过头来,愤愤面向上玄掌门:“掌门!我早同你说了,就该往死里治一治玉鸾!你瞧他养出来的好弟子!!”
上玄掌门没有理他,只是沉默地坐在一旁。
他闭目养神,仿佛山宫内的这些纷扰跟他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荀不忘遥遥望着他,想起白日里,钟隐月突然掏出玉镜,随后向着玉镜询问上玄身份的一幕。
钟隐月为何要向玉镜提问?
玉镜只不过是传信之物……这暂且不管,他又为何询问掌门身份一事?
掌门的身份,不就是掌门么?
云序正气得与旁人嚷嚷。天决门的人不知是觉得丢脸还是懒得搭理,都没有说话。
荀不忘偏开头。
顾不渡正手捧一镂空银丝香球,站在山宫屋檐下,沉默地看着夜雨淅淅沥沥。
“顾宗主,”荀不忘唤她,“说起来,玉鸾长老怎么还未回来?”
“快回来了。”顾不渡说。
她又知道了。
荀不忘点点头:“那便好。如今正血战,魔妖鬼三路虽说收了手,可此刻也定然是藏在我们宗门某处,正休养生息,等着时机,再次袭击。外头可不安生,若在外迷了路,遭他们暗算,就糟糕了。”
“他不会的。”顾不渡说。
顾不渡忽然侧侧头,看向天决门。
荀不忘跟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天决门那处,灵泽长老正神色些许难看地望着他们掌门。
片刻,掌门察觉到了目光,睁开眼,看向她。
他缓声:“何事?”
“掌门。”灵泽说,“你为何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我哪般模样?”
“你从前不是这样。”灵泽说,“你本应更加明白世道,是非分明,悲悯众生……为何,如今门中弟子杀了许多人,却能这般平静?”
灵泽是对着掌门说话的。
顾不渡听到最后,却侧过身子,往门边宫内走了两步进去,好似要躲什么似的。
“我总不能哭哭啼啼,跪下求饶。”掌门说,“事已至此……”
他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神一凛。
只听一声雷鸣,门外轰然击进一道雷咒,直逼座上上玄。
上玄掌门迅速一侧身,惊雷炸在宫墙之上,一声巨响,墙上便开了个大洞。
“你何止不想哭哭啼啼,跪下求饶。”
门外传来悠悠的声音,和一串踩着雨水水洼来的脚步声。
钟隐月浑身玄雷缠绕,一脚踩上门框。
雨水浇透了他,将他的发丝打得服服帖帖地贴在脸上,水滴顺着脸颊往下不断流淌。
那一身的白衣亦是湿了个透彻,右半身也染尽了血。
与这副落汤鸡的狼狈样子不同,钟隐月一双眼睛如剑一般地死盯着上玄。
“你都想开香槟庆祝了吧,”钟隐月定定盯着他,“该死的寄生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