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娘子……不,小嫂子,你这是要上哪里去?宣德门在那边,你走错了……”
曹漪兰一看蔡祁去拦辛夷,不管正在痛哭的自己,帕子掩面,哭泣得更伤心了。
“蔡祁你这个混账东西!连你也向着她……”
蔡祁好笑地摇了摇头,跃下马来,拍拍她的肩膀,顺手往身前一揽,又拍拍她的后背,哄孩子似的。
“别哭了别哭了,让人笑话。”
曹漪兰有了人哄,哭得更厉害,“谁敢笑话我?你去拔了他的舌头。”
蔡祁叹气,“哭花了妆,就不美了。一会九哥看见,更看不中你。”
曹漪兰扁着嘴,哇一声,又哭。
蔡祁呼气,见辛夷的马车启动,揽住她转了个身,扯着嗓子问辛夷。
“小嫂子不去看看我九哥吗?”
辛夷:“不去了。”
蔡祁啧声,“小嫂子当真狠心呢。活生生五十大板,不得打得重楼皮开肉绽,伤及筋骨啊?我可听人说了,监刑的是天章阁待制、知谏院包拯,铁血无私,连官家都敢指着鼻子怒骂的人,重楼落到他手上,一个板子都少不了,也别想蒙混过关。”
“……”
猝不及防。
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听到鼎鼎有名的包大人。
打板子这刑罚因执刑人不同,打击身体部位不同,轻重不同,原是有很大水分的,傅九衢当真落到包大人的手上,如果影视剧和历史上的包大人没有被误读,那五十大板当真要挨得结结实实的了。
“可怜。”
辛夷摇头叹气,朝蔡祁行个礼。
“失陪了。”
她急着去买药材配药,径直上车扬长而去,蔡祁却瞪大了眼睛,看得呆住了。
这妇人居然如此无情如此冷漠如此无视傅九衢待她的情分……
“你有没有心啊,重楼是为了你啊!”
曹漪兰拽着他的衣袖。
“你看看她,看看她,一会儿你要告诉九哥,这个妇人是怎样待他的……狼心狗肺,歹毒心肠,九哥救错人了。”
蔡祁:……
他委实也想不通。
傅九衢多年“春闺梦里人”的名号,在张小娘子面前是失效了?
“唉,走吧,看你九哥去。”
~~
辛夷买好药材回到张家村,湘灵和良人便喜逐颜开地迎了上来。
被官差搜查时弄乱的家,两个小丫头收拾规整过了,看上去干净整洁,就是院子里刚刚冒头的菜苗被这几天的积雪压得蔫蔫一息,眼看就活不成了……
湘灵叽叽喳喳,像一个聒噪的小鸟,围着辛夷转。
“姐,村里有人说话,怪不好听的,说是你让他们被开封府查,又说是你……让广陵郡王挨打……”
村子离京城太近也不是好事,十来里路,昨日生的事,今日便传了回来。湘灵和良人很替辛夷抱不平,然而,辛夷去了满不在乎。
“去把我的药柜打开,药炉生起来,锅具都备好,案板摆到檐下。”
湘灵又急又惊,“姐,你听没听到我说什么呀?”
辛夷笑着瞥她一眼:“听到啦听到啦,嘴长在别人身上,你不让人家说?你想想他们去开封府请愿,给请愿书画押,就不生气了,街坊邻里的,让他们说说,又不少块肉,不说,还得憋出病来呢……”
“姐……”
湘灵还想说什么,被良人制止。
“听姐的话,准备家伙什儿吧。”
“姐姐今日要做什么?”
“狗皮膏药。”
“……”
在北宋将伤药敷料做成膏药已十分普及,因宋仁宗重视医药惠民,此时的中医药其实极为达,辛夷知道自己做的事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但为了尽自己一份心,辛夷仍是穷尽毕生所学,结合傅九衢的情况专门写了方子配了药材,耗时一日,将敷料和膏药做了出来,装入瓷瓶和锡盒里,并细心找来纸签,贴上自己取的名字。
敷料叫“玉面回春”,药膏叫“朱阙润色”。
“你们在家等着,我去送了药再回来。”
她吩咐三小只乖乖在家,自己套了车往汴京城里赶。
因为离酉时很近了,她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