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他读书少,回去说是辛夷所写,被罚了半年俸禄。
“张娘子,你可快别做诗了。”段隋忍不住多了一句嘴,“你一诗就害我没了半年俸禄,你若再做几,那不得要我的命啊?”
蔡祁:“哈哈哈哈哈!”
辛夷嘿一声,手指抚着锡盒,背靠着帆板,望向夜下的汴河水,笑得十分自然,觉得自己俨然就是李白和杜甫之流了。
“上次是失策,随便瞎扯几句罢了。”
瞎扯是其次,失策才是主要,因为她当时忘了这些宋人也是学过唐诗的,犯了穿越大忌……
蔡祁轻佻地瞟了她一眼,又看看傅九衢冷淡的模样,突然放下酒盏,来了兴致。
“那你做一来听听?”
辛夷抬抬眉,“做什么?”
蔡祁想一想,望向傅九衢。
广陵郡王一身白袍,在河风拂动下微微摆动,幽深的双眼凉沉带笑,蔡祁眉梢眼角全是坏笑。
“你为广陵郡王做一诗,赞其容貌,看看你做不做得出来……”
辛夷笑道:“我若做出来了呢?”
蔡祁拍拍腰间玉佩:“你若做出来,我便将此玉添做彩头赠你。但诗句不可落于俗套……”
“俗套?嘿,小看我。”辛夷托腮望来。
傅九衢晃了晃手中的酒盏,懒洋洋垂着眼,睫毛不动,不去看辛夷,就好像与己无关。
辛夷眉梢一扬,一句诗迅浮上脑海。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间人。”
苏轼尚未出仕,他写的诗,傅九衢和蔡祁总没有听过吧?
辛夷吟得轻描淡写,韵味无穷。
傅九衢握盏的手却顿在半空,双眼半眯审视辛夷。
蔡祁则是哈哈大笑,“好,极好极好。小嫂巾帼不让须眉,才华横溢。换我就做不出如此肉麻的诗句来了。”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让长随送到辛夷的手上。
“这块玉归小嫂了。”
辛夷喜滋滋地接过,塞入怀里。
背宋词罢了,她念书那会儿语文成绩可是班级第一,信手拈来不在话下。
当然,对于诗句的内容,她只是觉得适合此刻的傅九衢,却浑然不觉,用这诗来赞美一个男子,会在他心里造成何等的冲击……
傅九衢沉默片刻,抬手将杯中酒饮尽,起身走到甲板,对还在心里默默算计手里的银钱和顶租铺子的辛夷,凉凉一叹。
“何必苦苦以求?”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低着头的辛夷,用了好片刻才消化掉这句的意思,从得了香药又得玉佩的美好中回神——
“郡王,我并无他意……这,误会了!”
“罢了。”傅九衢转身,“夜里风大,早些歇了吧。明日一早便到寿州,还有正事。”
辛夷:“???”
看他长身而去,辛夷慢条斯理地擦了擦玉佩,笑出声来。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不会自甘堕落的啊,郡王为何就是不放心?”
夜里的风确实大,傅九衢好似没有听见。
他的身影消失在船舱里。
辛夷嘴角一挑,低低一笑,跟着起身回去睡觉。
半夜里,她做了一个梦,傅九衢在抢她抱在怀里的奇楠沉香,她明明有那么大的力气,却怎么也扳扯不过傅九衢,气得她在梦里骂出声来。
“堂堂广陵郡王,心思如贼,我都穷成这样了,你仍不肯松手,信不信我鱼死网破——”
“鱼死不死不知道,再不醒来,你就要死了。”
傅九衢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冷沉如冰,让辛夷激灵一下睁眼,这才回到现实,现船身正在剧烈地摇晃。
一阵抖动,她头昏眼花,差点从榻上弹起来。
她身子不受控制地东倒西歪,根本收势不住,只能条件反射地揪紧傅九衢的袖子……
然而这时,船身传来更大的一次晃动,好似往旁边倾覆一般。
辛夷啊的一声低呼,不由自主地扑上前去,稳稳落入一个精实的怀抱。
带着奇楠沉香的香味。
抱紧,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