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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成帝身穿家常团龙袍,整个人清澹出尘,隽秀雅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成熟男人果决的魅力。
三皇子立刻跳起来叫“父皇。”
人都蹦到跟前了,又乖乖行礼。
姚黄则跟在三皇子身后朝他一屈膝。
景成帝抬手叫姚黄和三皇子起,自己则坐到榻上,问他二人“你们俩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朕离得老远就听见你们俩在叽叽喳喳,以至于朕都怀疑这廊下几时多了两只麻雀”
三皇子嘿嘿的笑,道“姚姐姐在教我写字呢。”
姚黄心里咯噔一声,手指下意识的蜷起,很想不顾仪态的冲到书桌边,把自己写得那两个惨不忍睹的字毁尸灭迹。
但来不及了,三皇子的嘴和腿一样快,他把两张纸同时呈到景成帝跟前,一副“快来夸奖我”的模样,向景成帝炫耀道“父皇给品评品评。”
姚黄恨不能以袖蒙面。
三皇子都没正儿八经的开蒙,字写成什么样都情有可原,可她好歹也是个大人了,写的字和他的不相上下,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果然,景成帝笑了下,玩味的道“唔,她教你倒也还成。”
是说她和三皇子半斤八两吧
姚黄赧然的道“三殿下开玩笑的,臣女何德何能,岂敢腆颜说个教字”她眼巴巴的盯着景成帝手里的那张纸,满含恳求希望他能还给她“臣女献丑,让陛下和殿下见笑。”
景成帝只当没看见,揽了三皇子在身侧,指出他写的字有什么问题“架构太松散,且笔力不足你得多临贴,私下里还要多揣摩,都说字如其人,你要是不好好练,不知要招多少人笑话。”
姚黄听着脸上烫,好在景成帝没直接评价她的字,她就厚着脸皮只当自己没听懂。
三皇子连连点头,一副虔心向学的模样。
姚黄暗暗松了口气,就想走了。
她被宣召至此,是三皇子打着“给她补一份礼”的名义,礼也补上了,她待在这儿实在没什么必要,人家爷俩要演绎父子情深,她杵在这儿实在有点儿多余。
不想她还没机会开口呢,景成帝已经三言两语打了三皇子“去吧,回去好生练字,别让朕逮着你又心不在焉,猫钓鱼似的糊弄事。”
三皇子不敢再嘻笑,行礼告退。
姚黄不安的蜷了下手指。
三皇子在时,殿内的气氛是闹腾的,活分的,他一走,虽说这殿里不是就她和景成帝君臣二人,还有数个站班的宫女、太监,可姚黄还是能听清自己心口怦怦急跳的声音。
莫名其妙的有点儿不自在。
景成帝往后微微一靠,抬了抬眼皮子望过来,眼神和神态都十分地慵懒、无害。
姚黄面皮僵了僵,没敢抬头,只透过长睫,视线落在景成帝的身上。
景长长的手指轻轻翻看着手里三皇子那本千字文,很有一番“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滋味。
这让姚黄在这满是权势和威严的雕梁画栋里,体会出了一点儿松散、宽和以及平易近人的况味来。
耳畔一声轻笑,带着熟稔和善意的嘲弄。
姚黄不由得面红耳热。明明他什么都没说,可姚黄就是有一种窘态被他全部看透和看尽的难堪。
景成帝开口道“怎么几日不见,你和朕倒生疏起来了”
姚黄轻咳了一声,道“陛下跟前,臣女不敢放肆。”
这里毕竟是皇宫,不是药王庙,那里避世隐居,与世隔绝,很有一种隐密的安全感,仿佛随便她如何放诞,都不会遭人诟病。
这里可是朝中君臣议事重地,但凡她有一点儿失礼,都是对皇权的玷污。
景成帝不以为然的道“坐吧。朕也没别的事,就是想起前些日子你说你爱吃粽子,所以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几样,你尝尝和你吃过的味道是否一样”
姚黄轻“啊”了一声,又惊又喜,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臣女还欠着陛下的帐没还呢,怎么好意思先偏了陛下的好东西”
“无妨,你先欠着,朕不怕你赖帐。”
经由景成帝这么一说,姚黄不由得有些怔忡。
上次药王庙的偶然邂逅,不知不觉间,她竟和景成帝说了那么多
他的确问过她是否喜欢吃粽子。
她觉得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琐碎小事,也没想着有所隐瞒,况且他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一副无论如何也不许她在他跟前拘束的模样,她也就有什么说什么。
不成想他倒记在心里,还特特的请她品尝。
骆安接了小太监递过来的食盒,轻轻搁到姚黄身旁的小几上,打开来,拿出包得十分小巧精致的粽子。
一共有八个,各个都只有小儿的拳头大,盒盖才打开,还冒着腾腾热汽,茵蕴中姚黄已经闻到了粽子的清香。
有小太监摆上盘盏,骆安净了手,亲自来剥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