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斯宁点了点头,给她倒了一杯水。
方丽拿着水杯喝了两口,继续说:“南谷小区真不愧是富人小区,这一路走来不光空气清醒,路边的园景也修的好看,早上在这里跑步简直是享受。”
方丽说着,又喝了两口水,而后她笑着对宋斯宁说:“小宁,闲的时候你可以走出门去感受一下。”
宋斯宁没有说话,而是说:“今天外面有些冷,我们就在客厅吧。”
“好。”方丽说。
于是他们两个人就坐在客厅的沙上,方丽坐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宁,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说一下。”
宋斯宁坐在她的对面,恩了一声。
方丽说:“前一段时间,你在医院里昏迷,祁方焱找到了我,询问关于你的信息,我看见他很着急,就将你的一些资料给他看了。”
宋斯宁握着茶杯的手缓缓的收紧,又恩了一声。
“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擅自让他查询你的资料,这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合规矩。”
方丽说到这里沉默了几秒,随后她放低了声音继续说:“但是我觉得,你和他之间陷入了僵局,他。。。。。。。有义务知道你当年都生了什么。”
宋斯宁垂下眼睛,沉默了几秒,又恩了一声。
过了一会,他问方丽:“祁方焱看了多少?”
方丽说:“他看的时候我回避了,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已经了解的差不多。”
宋斯宁的手指一下下的扣着杯子,他又沉默了很久,声音有些艰难的说:“我不想让他看见我那个样子,太不堪。。。。。。。”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斯宁的声音颤了一下,他垂下眼睛抿紧了嘴唇,继续说:“但是他还是看见了。。。。。。。”
那天在邮轮上他失去理智,没有克制住。
抑郁症的人大多都是这样,在绝大多数时他看起来和寻常人一样,甚至比普通人还要冷静理智。
但是又会在某一个瞬间,他心里关着的恶魔突然就撕碎枷锁放了出来,在他耳边催促着他去死,曾经受过的那些伤痛犹如潮水一般将他瞬间淹没,令他痛苦不堪。
那一刻宋斯宁的脑子里,只想逃离这个世界,一了百了,
没有办法理智的思考。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
他绝对不想让祁方焱看见他跳下去的那一幕,
像个疯子。
方丽沉默了一会,放轻了声音说:“小宁,你没有任何错,你只是生病了,你应该相信他。。。。。。。”
宋斯宁沉默着没有说话。
方丽又说:“小宁,他很坚强,你可以拉住他的手,慢慢的让自己走出来,不要让自己那么痛苦,他或许可以成为你的依靠。。。。。。。”
“可他曾经一直是我的依靠。。。。。。。”……
“可他曾经一直是我的依靠。。。。。。。”
宋斯宁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房间里光线暗淡,宋斯宁抬起眼睛望着方丽,他的眼眸很黑,寂静的令人看不透他的情绪。
方丽后面的话一下就说不出口了。
宋斯宁面无表情,声音很淡的继续说:“当年我就是将他当成了我的依靠,我很用力的拉着他的手,将我自己全部都交给他,最后才会让我摔的那么惨。。。。。。。“
“现在他回来了,我却回不来了。。。。。。。”
“我知道,是我自己在画地为牢,是我将我自己困在牢里八年,我的苦和痛都是自找的,但是。。。。。。。我走不出去。。。。。。。”
“我想忘了他,但是我知道除了死之外我无法忘记他。。。。。。我想恨他,可是每当他受到一点伤害,我也会慌得恨不得去死。。。。。。后来我就想,干脆就无视他吧,这么多年了大家互不打扰也挺好的,可是他又不肯放手了。。。。。。。”
说着说着,宋斯宁声音停住了,他咬紧了嘴唇,眼睛一点点的红了。
他问方丽:“方医生,你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我只是谈了一个恋爱而已,我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为什么这么痛。。。。。。。为什么我的命都要搭进去了。。。。。。。”
“八年了,我总是在想,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爱。。。。。。。”
方丽望着宋斯宁的眼睛,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宋斯宁的问题。
饶是她见过很多的病人,但此时她面对宋斯宁这份犹如孤山一般尖锐沉重的感情,却依旧觉得自己话语浅薄,无法宽慰道宋斯宁分毫。
又或许是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感情,做不到感同身受,说出口的话也显得轻如鸿毛,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还好这次宋斯宁叫方丽过来,并不是需要方丽给他的一个答案。
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宋斯宁八年,从来都不是别人的几句话就可以让他走出来。
他只是需要一个倾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