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属于唐公公的,写满了唐公公上下其手,左右揩油的账册。
他看了昨日的情况,又往前翻了翻,这账册记得真细,连某日唐公公在主院的地上捡到了两枚银豆子都记在上边。
不过,他出嫁到现在,究竟也才五天时间。
唐公公再能刮东西,碍于时间,也刮不了太多。
于是,这蓝色账本的前边,都是其在宫中“雁过悄然拔根毛”的记录。
元观蕴收下这份唐公公的孝敬,将唐公公的床铺恢复原样。他正准备回去,临出门时,却一转眼却看见桌上摆着的那碟还热的龙须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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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衣室的天窗上,突然传来一阵窸窣之声。
无所事事待在这里的怀樱连忙抬头,果然看见公主的影子。
公主又从天窗回来了,正单臂挂在天窗的边沿,另一只手没抓着,那只手端着碟……点心?
总之,公主仅靠单手,悬空几息,将手一放,整个人便轻盈落回地面。
“公主……”怀樱吃吃问,“您不是出去了吗?为什么又回来?”
“为什么不能回来?”元观蕴奇怪地看了怀樱一眼。
“如果您要回来……刚才出去干什么?又……”
她本想问,又那么费劲出去干什么,却突然意识到,公主出去也没费多大的劲。
刚才出去干什么?
元观蕴思考两秒,将手中的一叠龙须酥,放到桌子上。
“出去给我们拿点吃的来。”
“对了,”他顺口问,“左跨院原本是谁的屋子?”
“左跨院?”怀樱冥思一会,“那个方向……原本应该是周御史的宅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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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之外,尹府的人和公主府的人,已经在左跨院里打过几回,再对峙几回了。
接到信报的金吾卫,飞速赶来了解情况。
但情况比他们想象得要复杂。
从宅子规划上看,这是公主府的一部分;可从地契上看,这个跨院所占的地,又确凿是尹府的地。
金吾卫除了负责皇帝、皇城的安危之外,也会处理街巷治安事件的——尤其是涉及贵胄子弟的街巷治安事件。
这种双方都很有背景,责任归属又不明确的情况下,金吾卫也不能强行做出什么事情来。
于是,他们严厉地分开了双方。
先责令公主府的下人,从尹府地契所有的左跨院中离开;又责令尹府的人,不准离开地契所在的左跨院。
他们是觉得自己一碗水端平了,可这调解结果一出来,尹府的奴仆人人欢呼,均觉得这一下午的械斗对峙,他们取得了丰厚的胜利果实!
——他们在公主府中,有了块名正言顺的根据地!
一家欢喜一家怒。
看着公主府的奴仆,被金吾卫推搡离他们械斗了一下午的左跨院,堪称失地十步,张嬷嬷直接气炸了肺,额头上的肿包,更大一圈!
“荒谬,荒谬,我们公主府的人,竟在自己府中,被人驱赶而走!
天子脚下,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这金吾卫,我记住了,等我过两日进宫见娘娘,必要娘娘为我做主!”
“张嬷嬷!”唐公公擦了一把汗水。
尹府的人来得实在太多了,公主府所有奴仆,无论男女,都被张嬷嬷一同拉来,前往与尹府对抗。
他这个公公,也没能幸免,被张嬷嬷驱赶上了前线作战。
现在也是一身尘土,满脸伤痕。
总之,除了居中调度、身旁还有个婢女陪伴着充场面的张嬷嬷之外,人人上场,人人战斗。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家都累了一天了……”
“不是累了一天,从昨晚就没睡,累到现在!”人群里,不知是谁愤愤说了这句话。
特殊时候,特殊情况。
张嬷嬷和唐公公,也只好当做没有听见。
唐公公继续说:“总之,大家累了这么久,赶紧做饭,吃了饭,才有力气继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