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姝一脸木然,整颗心皆被凉风吹得透了。
朕怎地就能还魂到这么个麻烦缠身的女子之身呢?
眼她下唯一能做的,便只有依据所知加以猜测。强抑下满心的烦躁,卫姝将相关诸事想了一遍,得出了两个推断:
其一,花真在打猎中途悄悄去了一趟城北矿山,或是见人,或是谋事。总之,她必定有着特别的法子出入矿山而不被察觉。
第二,有矿山来客见了花真,且这来客身份相当不低,夹带出来的银矿屑便落在了东郊别院,恰好被花真的车驾裹夹了回来。
相较于前者,卫姝觉着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些。
东郊与矿山相距颇远,往返至少需要大半天的时间,而花真却是此次行猎的东主,邀请了不少城中贵族子弟前去庄院做客,若是大半天不露面,却是有些失礼了。
当然,如果她趁夜行事,则往返矿山与别院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此地到底是边城,夜行于荒野之间,似乎有些过于行险了。
卫姝抬手揉了揉眉心。
原本这些皆与她这小宋奴不相干,可如今却显然是不成的。
她现下可是固德暗中买通的探子,有些事纵是她不愿理会,却也不得不多想上一层。
若是实在搪塞不过去,就拿这银矿屑之事向固德交差罢。
卫姝最后这般想道。
如此一来,便也可抵消她未曾交出锦囊之过。但在说出此事之前,还得先编好一整套话,将自己识得银矿的缘由理顺再述清,以免横生枝节。
思忖已毕,卫姝便将银矿屑袖了,飞快办得了差事,回来的路上细听动静,又将时辰掐准,“恰好”与那油壁车走了个对脸儿。
她低头退立于道旁避让,那车驾便自她身前缓缓驶过。
也就在两下里错身的当儿,一枚细砂无声无息飞出袖笼,稳稳嵌进了油壁车后轮的裂隙中。
那正是银矿屑此前停落之处,位置不偏不倚,就仿佛它从不曾被人取走过……
“嬷嬷,可命人将车拿去洗了么?”
次日黄昏,恰是雨急风狂,花真对镜晚妆已毕,趁着晚食未至,便将蓿唤至身边,轻声向她问及此事。
那张油壁车,乃是莽泰送予花真私用的。
因车驾形制仿了大宋江南豪门贵女惯用的香车,四壁油亮、宝顶雕窗,十分精致秀气,故得了此车之后,花真很是得意,而本家的那些女人却是个个眼红得紧,花真几个姐妹不知在莽泰跟前求了多少回,那些狐媚子也没少在莽泰耳旁吹风。
可惜的是,莽泰对女儿的宠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最后,便连最受宠的妾室亦是空手而回。
也因此,花真对这油壁车越爱到了十二分,每回出门皆会乘坐着它,车驾亦有专人照料。
一年多前,那丹一家人初入白霜城时,这油壁香车也很是给花真挣了些脸面,如今几成她的象征,每见此车,人人皆知必是左元帅爱女驾到。
这自然不是坏事,花真也很乐于在人前露这样的脸,然而,有些时候,太过于招摇了,却也容易为其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