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怎麼知道你的小秘密……」
李佑整個人一頓。
接近著,他聽到姜川低低地笑了,「是你的好二哥不小心說出去了呢。」
是李年。
第23章
李佑攥著手機的指節用力到泛白,他死命地盯著那昏暗的屏幕,眼睫控制不住地眨動了兩下。
李年當然知道他的秘密。
有關閉室的陰影就是幼時因為李年的捉弄才產生的。
小時候的李年還沒現在的溫和明理,是個被慣壞的嬌縱又任性的小孩,那時李佑調皮搶他的玩具,過後被他發現,他便指使家中的傭人將李佑連人帶玩具一起鎖進了三樓的常見不見天日的閣樓里。閣樓陰暗潮濕,是家裡用來存在陳舊雜物的場所,門上著鎖,連傭人都不經常來,壓根不會有人會發現這裡藏了個人。
李佑聽著李年嘻嘻哈哈地跑走了,一個人抱著他的限量版火車模型,縮在角落哭了一夜。
直到第二天,林叔發現他不見了,這才驚動了父母親,最後在閣樓角落的雜物堆里發現了李佑,他整個人都髒兮兮的,染了一身灰塵,哭的兩隻眼睛腫得像桃核,有丑又髒的一團,傭人都避退三舍,沒人願意抱他,還是林叔靠近彎腰將他抱下了樓。
李佑窩在中年男人寬闊的懷裡,再也無法忍受一整夜的無助彷徨,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事後當然是李年受了罰,可這罰根本不值一提,他本就會撒嬌討人喜歡,沒兩天母親便被他哄好了,絕口不提將李佑鎖進閣樓的事,全家上下都改了口,李年搖身一變,從沒理變成了有理。
後來他解釋自己沒想把李佑關一夜,只是跟他鬧著玩,也跟李佑道了歉,可這對一個年幼的孩子來說,傷害是不可彌補的。
在所有人心中,這件事情的歸根結底,是李佑先搶了李年的玩具。
「李佑,你好可憐啊,怎麼連家裡人都不幫你。」
姜川裝模作樣的嚶嚶了兩聲,換來了周圍一陣鬨笑,惡言惡語溢滿屏幕,聽得屏幕外的李佑肩膀都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了那一天,那天他的無助和怨恨都已經在記憶中模糊不清了,只記得周圍人一張張嬉笑怒罵的嘴臉,化作了一張張扭曲的鬼臉,在打開記憶閘口的同時,爭先恐後地上前纏縛住了他,要將他拖入深不見底的陰寒地獄。
臥室內的暖氣不知何時涼了下來,他手涼腳涼,站在原地如同被魘住了。
手一抖,手機直直掉落在了床上,可屏幕里的聲音還在繼續。
遊戲的最後是李佑被逼終於說出了那些姜川想聽的話。
他在視頻中跌坐在廁所地磚,哭得狼狽不堪,口中卻在表達他對傅丞陰暗又偏執的痴戀,像是壓抑在心底一朝勃發,那冰涼的涼意黏附在他皮膚腳腕,卻沒凍徹他在暗處滋長的扭曲迷戀。隔著屏幕,李佑心驚於自己當時的陰鬱偏執,也更加堅定這些視頻不能見光的心思。
良久,他彎腰拿起手機,平復了情緒,手指緩慢又堅定地動了,給那個未知號碼發去了消息。
【我會完成賭約,視頻要永遠消失。】
李佑呼吸不再發抖,他近乎冷靜的黝黑瞳仁緊盯著已送達的三個字,然後息了手機屏幕。
不管如何,這個視頻也絕不能流傳出去。
但李佑不知在哪能找到姜川,打電話不接,證明他並不想和李佑談判,而是鐵了心要讓他去直面喜怒不定的賀晁。
自從有了賭約,姜川沒再來騷擾過他,雖然同在一個班,但對方一周來不了幾次學校,也沒再給他使絆子,生活太過平靜,他差點就把這一號人忘記了。
李佑本來沒把姜川放在眼裡,但有了把柄在手,姜川只會更過分。
告老師沒用,學校領導默認不管這些有權有勢的問題學生,況且他李家廢物的名聲由來已久,沒人把他放在眼裡,他只能吃下這個悶虧。
不管賭約如何,生活還要繼續。
第一次全市模擬考就這樣在學生的怨聲載道緊張壓抑中結束了。
因為是全市聯考,所有教室都被徵用了考場,考完結束就由各班派人去整理考場課桌,恢復秩序。
借著挪桌子搬凳子的空檔,班主任在講台上也通知了這次考試後的安排,說到大家都關心的問題上,鄭老師特意等在最後,等班裡同學都66續續回來的差不多了,才提起成績公布後班裡要調座位的事。
因為最後一次月考臨近聯考,為了學生全力複習備考,鄭老師就沒有提出要換座位的事,一是怕麻煩而是學生會分心,眼下兩場考試都結束,中間留有一月的時間來複習備考接下來的第二次模擬考,鄭老師才宣布了班裡座位大換血的決定。
三年來座位換了無數次,班裡人都已經習以為常,對於調整座位反應很平淡。
但李佑不同,他與高中久別重逢,重生回來還未滿一月,座位周圍的同學還未熟悉完全,就又要換位,他有些不舍自己的前桌。
6露和許佳月也是同樣感受,兩人下了課就轉向後桌,晃著李佑的手臂,6露慘兮兮地跟他抱怨道,「李佑,我們還沒好好聯絡感情,這可就要分離了,革命根據地都要沒了啊……」
用她的話說,這裡就是他們三個革命友情的根據地。
李佑雖然不想笑,但這話又實在有,壓抑了唇角,但笑意還是從眼睛泄露而出,他眼睛本就圓而大,這下彎了兩個小尖尖,黑白分明,像藏在雲層中的淺淺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