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呼吸很平穩,但桌下的手卻暗自攥住了自己的校服校褲。
他在思考父親一口回絕的概率有多少。
在短暫令人心悸的沉默後,李白先點頭,他露出一個略帶欣慰的笑,「可以,你想什麼時候搬去。」
李佑暗中鬆了一口氣,他摩挲著食指,吐出兩個字,「明天。」
得到父親的鬆口,李佑起身,告別了餐桌上眾人,他上樓回到房間。
如果可以,他希望明天就搬去宿舍。
他沒有對李家的人產生任何怨恨,那些情感都在前世被他發泄殆盡了,他習慣了生在這樣一個不被人關注的大家庭里。
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做不到李年的討人喜歡,那便不討了。
只不過,接下來的人生,他想要一個人面對。
第二天上午請了一上午的假,管家林叔幫他把行李送到宿舍樓下,父親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他的宿舍是一間雙人間。
他進門時,另一張床空著,只有他一個人住。
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庇護,不論他如何不受家人待見,但他依舊是李家人。
東西不多,李佑收拾起來很快,整理完自己的物品,他又把整個房間打掃了一遍。
二月的天,他脫了棉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在室內穿梭,運動過後的熱氣熏得他臉頰泛紅。
中午的宿舍空無一人,英華中學不允許學生中午回宿舍休息,所以整片宿舍區在中午時分都格外空曠,李佑離開宿舍,趕在食堂關門前買一份飯。
他飯量不大,吃飯也慢,只吃了一小半就到了時間,看著食堂門口的保安,李佑可惜至極地把餐盤倒了。
浪費糧食是一種非常不好的行為。
這樣想著,李佑尋著記憶找自己高三的班級,高三七班在教學樓五層。為了安靜,李佑選了個較為偏僻的樓梯,扶著樓梯一階一階地往上走。
走到第三層,他呼吸抖得厲害,窒息感攥住了他,他只好停下休息。
李佑知道自己體質偏弱,但他沒想到高三的自己居然連爬個樓都困難。
少年皺著細長的眉,有些懊惱,柔軟的黑髮垂在臉側,遮擋住了從樓梯間窗縫鑽入的冷風,李佑有些熱,他出了汗,細密的汗珠浮在光潔的額頭和鼻尖,被他一一抹去。
頭髮好長,該理髮了。
少年捋了一把額前的碎發,抬眼看著在冬日暖陽中飛舞的灰塵粒子,又仰頭看了眼蜿蜒向上的樓梯,拉開了羽絨服的拉鏈,認命般繼續抬腿。
終於推開了樓梯間的鐵門,李佑沒想到自己能在這裡看見傅丞。
傅丞和李年在高三一班,作為學校的尖子班,他們班也在一個很舒適的高度——三樓,隔了兩層樓,傅丞不會是順路來五樓的。
但李佑也沒自作多情到覺得傅丞是來找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