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個戀,摔成這樣,連舞蹈學院都不想考了。」賀川死死攥著拳頭,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就這麼喜歡?」
喜歡。
這個詞從賀川嘴裡說出來分外諷刺,江汀沒忍住鼻子一酸,眼睛紅紅地咬牙說:「對,就這麼喜歡。」
「江汀,」賀川從牙縫中一字一句地蹦字兒,「你他媽要藝考了知不知道。」
江汀咬著嘴唇不出聲,賀川直勾勾盯著他,仿佛要把他看穿,「還跳嗎。」
房間裡氣氛降到冰點,無人說話,連呼吸都很小心。
「說話。」賀川終於忍不住,掰過江汀的腦袋,拖著他下巴,「還跳不跳。」
作者有話說:
我哭TT
第45章p-是,我沒資格
這麼近的距離,如果不是賀川已經心有所屬,他們或許可以接吻。
江汀晃晃腦袋,可悲自己怎麼到這時候還不忘記那些見不得人的心思。
然而他的搖頭被賀川誤解了,對方語氣冷得嚇人:「你當初指甲被踩劈了也說要接著跳,光練功那些苦就吃了十多年,現在就為了這麼點破事兒,不跳了?」
江汀慌忙搖頭,哭得說不出整句:「沒有……不跳。」
他這麼喜歡跳舞,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情放棄。
「就這麼跳?」賀川抬手一揮,幾滴不知哪來的血滴在被子上,可誰也沒注意那點血跡。
江汀實在委屈得不行,賀川就知道責怪自己,他也就能罵自己。
憑什麼啊,對人家姑娘就笑呵呵的,對自己就凶成這樣。
沒一個人真正問自己究竟想的是什麼,現在腳摔成這樣又不是他想的,自己都夠難過了,還凶。
江汀越聽越氣,終忍無可忍,猛地掀開被子,沖賀川吼道:「對,我就談!我愛給誰送花給誰送花!你又是我什麼人啊,管得著嗎!」
賀川被喊愣了,他最近忙著打工處理他爸的爛攤子,接到消息後連鞋都沒來得及換,實驗室火急火燎跑到醫院,結果江汀居然跟他劃清界限。
「江汀。」賀川冷著臉,「你最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江汀氣得發抖,一邊哭一邊說:「我當然知道!我不但要知道,我還要去找她,還要跟她複合,我們天高地遠好一輩子!」
「行。就想早戀是吧。」賀川往後退,血沿著他的指縫一點點流,話從牙縫中一點點擠出,「你以為我想管?我願意在這兒給你牽線搭橋?我是怕,等會你爸媽過來——」
「你少拿爸媽壓我了!」江汀忽然拔高音量打斷他,「賀川,他們給你一間房住,你還真把自己當我們家人了?戶口本上有你名兒嗎,你就敢在這教訓我!」
屋子裡足足靜了三秒,江汀吼完自己都愣了。他從小就沒受過這種罪,誰不是把他當寶貝似的供起來,所以被刺激過的腦子一下沒轉過來,他就想用最傷人的話刺激回去。
賀川遲緩地問:「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潑出去的水沒有收回的道理,江汀仍在氣頭上,紅著眼睛,一字一句,「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訓我。」
「是。」賀川靜靜地靠在牆上,忽而自嘲地笑了聲,「我沒資格。」
門砰地一下合上了。
人顯然是帶著怒氣走的,江汀本人也不清醒。
他盯著杯子上的血跡看了許久,怔愣地抬起頭,發現床頭柜上擺著削好皮的蘋果。
江汀這才意識到,剛剛正在氣頭上的賀川似乎為自己準備好了水果與魚湯。
以及,那雙一直攥著拳的手,應該是在削皮時被割傷了。
江汀張了張嘴,想叫住賀川,讓他進來包紮一下。可是窗外倚著的身影好落寞,還在舉著手機打著電話。
大概是去給女朋友報平安了吧,江汀想。
如今的江汀,自卑,怯懦,傷痕累累。連自己都厭惡的人,又憑什麼妄圖得到垂青。
他摸了下被單上賀川留下來的溫度,最終什麼也沒說。
這天之後,江汀沒再跟賀川說過半句話。
沒過多久,江岸就派車把江汀接回家了。按理說江汀這情況不適合長途奔波,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江岸一定要讓他回來,江汀也樂得如此,他不想再跟賀川冷戰了。
上車時,江汀飛把車窗關上,將有關賀川的一切都擋在門外。
「走吧,師傅。」江汀久久望著前方,氣力都被抽乾,「別回來了。」
江汀的腿恢復得非常慢,江岸跟白靜丹數著藝考的日子,心急如焚,夫妻倆病急亂投醫,甚至跑到隔壁市求起了各大神明。可惜,禍不單行,越想痊癒越出錯,江汀的腿好不容易見好轉,又遇到了一場離奇的車禍。
那是在回家後半月左右,江汀急著去醫院複查,在經過一條很窄的馬路時,突然有輛車直直朝江汀開過來。
那輛車其實在離得不遠處就開始減,沒碰到人。但它初始度太快了,而且是直面朝江汀撞的,以至於江汀一下子就想到自己在台上的慘狀,慌了,一時間沒扶穩拐杖,當場滾倒在馬路中央。
本來都已經消腫的腳瞬間又腫得老高,江汀當初在舞台上摔得最狠的那一下他沒哭,在醫院得知腿傷勢很重時也沒哭,反而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麼,居然因為被一輛無關輕重的車嚇到崴腳而哭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