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諾抿了抿唇,「多謝陛下好意。」
劉銘嘖嘖嘴,看著檐角掛著的紅綢,感嘆道:「但可惜還是晚了一步,沒有趕上你與蘇佩拜堂。」
若是看見了,怕是阿乖就不會那麼肆意了,晚些。。。也好。。。。。。
「陛下日理萬機,不過是臣的一次娶親罷了。」
劉銘挑眉笑了笑,努了努嘴,「你向朕求了這麼久,才保住了她,怎麼會是單單的一次娶親。」
甄諾沒有說話。劉銘環顧了這廳堂一圈,一下子就看見了那藏起來的一點白。劉銘蹙了蹙眉頭,指著那個白點,問道:「那個紅綢是怎麼回事?」
方柳連忙將這紅白綢收了起來,全屋上下沒有一個人敢應聲。
劉銘狐疑地看了一眼甄諾,隨後起身從方柳的手中一把奪過了這另類的紅綢。中間有一道明顯的縫製的印記,是將紅綢和麻布連在一塊的痕跡。
「這是什麼意思!」劉銘有些忿忿。想必這做法定是那蘇佩弄出來的。
甄諾沒有解釋,起身,從劉銘的手中拿過這另類的紅綢。仔細地將其摺疊了一下,隨後才交到了方柳的手中,囑咐道:「將這紅綢拿下去,好好存起來。」
方柳小心地看了一眼陛下的神色,聽從了大人的吩咐,接過這紅綢,就迅退了下去。
「你好好同朕說說這蘇佩是個什麼意思?她是在明擺著折辱朕的二品大員嗎!」劉銘實在是為甄諾鳴不平。
甄諾溫聲:「陛下,今日還沒有出蘇家人的頭七呢。是臣在強求她,自始至終都是臣薄待了她。」
劉銘看著甄諾,真是恨鐵不成鋼,怒其不爭啊。劉銘壓低著自己的聲音,教訓著面前的甄諾。「蘇國公府謀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是你一直不願意承認,還在朕的面前多次為蘇國公府辯解。」
劉銘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甄諾的肩膀,「朕同你說過的,家裡面你對她好,朕不管。在外面,你知道怎麼才算對她好的。。。。。。」
甄諾不願意再說這件事情,向劉銘討饒道:「今日是臣成親的日子,陛下就不要再數落臣了。」
劉銘看著一副老好人的甄諾,只覺得腦袋都在疼。甩了甩袖子,「罷了,罷了,你不就是喜歡這樣的。朕便罷了。。。。。。」
「多謝陛下。」甄諾指著庭院之中那老樹,「臣的樹下還埋著當初與陛下一塊埋的酒,不若就趁著今日臣成親的日子,君臣兩個一塊挖出來,喝了吧。」
劉銘晃著自己的食指,「你倒是聰明,竟然是拿那樹下酒來為蘇佩說情。」
甄諾淡淡地笑了笑,「她是臣的妻子,臣,自然是要護著她的。」
***
甄諾眼角帶著暈紅的印記,是酒氣上腦的結果,腦子還算是清晰。站在婚房的門前,甄諾不停地朝著空氣吸氣吐氣,將口腔之中的酒氣散發出去。
方柳看著有些不解,這都在門前站了多久了啊。。。。。。
上前問道:「大人,夜深了,怎麼還不進去?」
「她不喜歡酒味。」
方柳無奈,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甄諾走到院中,石桌上面擺了一個茶壺,直接給自己倒了滿滿的一杯子。涼透了的水進入喉嚨,甄諾腦子更加清醒了一些。又灌了自己兩大杯水,在手心哈了一口氣,確定了沒有酒味,甄諾才重走到了門前。
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甄諾這才推開了房門。
屋子裡面點著紅燭,氣氛頗為曖昧。甄諾心砰砰地跳得厲害,好像都要從胸腔裡面跳出來了。所有人都只知道自己是蘇大人帶回來當學生教導的人,卻沒有人知道自己早早便對蘇佩有了企圖。。。。。。
撩開外室與內室之間間隔的一層珠簾,甄諾先便看見了站在一邊拿著托盤的折葉,小姑娘一臉尷尬的笑容,隨後就看見了床上坐得直板板的蘇佩。
紅艷艷的婚房之中只有蘇佩穿著一身麻衣,甄諾眼中的光暗了暗,迫使自己揚起了一個體面的笑容。
托盤之中還放著喜秤,對上沒有蓋頭的蘇佩,似乎沒有一點用處。甄諾朝著折葉點了點頭,擺了擺手,輕聲道:「下去吧。。。。。。」
折葉如蒙大赦,立刻將喜秤放在了桌上,自己快步走了出去,將門闔得嚴嚴實實的。
甄諾沒有直接走近,站在蘇佩的兩步之外,小心地問道:「餓了嗎?」
「。。。。。。」
「渴了嗎?」
甄諾收到了一記眼刀,強擠的笑容變成了訕訕的笑。甄諾將頭上的帽子摘下放在了桌上,黑髮上面只有一根樸素的桃木簪子,是在花山書院讀書的時候,策論拿了第一名,蘇佩從街市上面花了五文錢買了送給自己的,一戴便是五年。。。。。。
蘇佩唇角下彎,神色冷漠到了極點,眼底的冰冷將這房中紅綢帶來的暖意盡數剝離。
甄諾吹滅了外頭的紅燭,只留下了桌上的一對。阿爺說過,成親的時候房間裡面的這一對鳳紅燭一定要燃盡才能吉祥,人才會受到老天的祝福。
蘇佩只覺得自己渾身沒勁,眼皮子止不住的打架,就連說話的勁頭都沒有,只能強撐著自己的精神保持著一個坐著的狀態。定是進房間之後喝的那杯茶水有問題。
定是甄諾這個偽君子。
蘇佩狠狠地握緊自己的手心,將自己的指甲刺進自己的掌心之中,用痛覺來喚醒一點自己的意識。蘇佩雙手撐著床邊,強撐著自己的身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