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门被重重关上,店内又重新安静下来。
陈家娴两腿软,瘫坐在椅子上。
她抖着手把录音文件给老板娘。
脸热辣辣地肿起,可又带着潮湿和冰凉。她伸手抹了一把,全是眼泪。
她看着自己的双手。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自己的欲望终将指向何处。她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她很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
陈家娴看着自己的双手,轻声说:“不。”
她重复了一遍:“不。”
片刻后,她说:“不不不不不。”
谁又比谁勇敢到哪里去,谁又比谁软弱到哪里去。
陈家娴抹干眼泪,微微笑起来。
……
如果有得选,郁贲宁可动手打一架,也好过被关在会议室里听众人争吵。
施远正在主持降本增效会议。行业环境整体不好,没有营收增长点,所谓降本增效无非两条路径:一是降工资,二是裁员。
降谁的工资,裁谁的员,高管们吵了几个月也没有吵出什么结果。
轮到郁贲的时候,施远把一张纸掷在郁贲面前:“这是你长乐坊本季度标的预算,你解释一下原因。”
施远当着众人下郁贲的面子,会议室内骤然安静下来。
这是刁难。
郁贲如果被刁难住,长乐坊项目的裁员比例就要上升。
因此他必须硬气:“我不需要解释。”
迎着郁贲的目光,施远表情没变。
郁贲说:“根据卓秀集团的管理规定,我作为越城公司工程总监,具备独立决策权。我的开销在年度预算范围内,即使季度预算出一些,只要细目合情合理,我就不需要向你解释。”
施远点头:“你可以不向我解释,但你要向我交付令我满意的结果。你有异议吗?“
郁贲摇头。
施远说:”我问你,长乐坊项目的成果,你交付给我了吗?不但没有,你还停工更改设计了。”
郁贲几乎要把“这是我的问题吗”脱口而出。
他妈的施远和李卓秀斗法,最后竟然要他来背锅?
施远继续说:“你要人,ok,我把集团的关曦给你。你要减少裁员,ok,我降低了长乐坊项目的裁员比例。所以,你现在告诉我,你的成果呢?我支持你,你就回报我这个?”
郁贲脸色铁青。
但长乐坊项目没有成果交付是摆在桌面上的。他无话反驳。于是郁贲说:“抱歉。”
施远抖了抖那张纸:“你现在心里不服对不对?你觉得,你裁几个人,节约多少钱,我在乎?我会浪费时间跟你抠这么点成本?我要的是结果,是你创造的价值!长乐坊是越城的文化代表,而不是工程代表!项目停工又怎么样,停工就不能创造价值了?”
跳出工程,怎么创造价值?
施远说:“为什么我把关曦给你?你会不会用这个人?挥不出关曦的价值,我就质疑你的领导力。你仔细想想我今天说的话。这个季度还没结束,月底前,你必须给我看得见的反馈。”
郁贲说:“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施远说:“房地产行业已经从黄金时代进入白银时代,老总裁不会给你时间,卓秀集团的竞争对手也不会给你时间。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
关曦坐在办公室里浏览永大集团的行业消息。
永大集团的烂尾楼四处暴雷,负债运营的模式显然已经难以支撑。
仿佛有什么沉默的平静,掩盖住水底的波澜。
郁贲的助理来敲她的门:“郁总约您时间,一个小时。您现在方便吗?”
关曦打开协同办公,把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飘红:“会谈的主题是什么?”
助理说:“郁总说,咨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