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她二哥賈政,不也生了個取名探春的庶女?他們完全不在意這兩個姑娘未來的婚事?
再者,賈家族人也沒意見?
多可笑,榮府的姑娘想入宮做宮女!
若非一切尚有挽回的餘地,賈敏絕對能當場氣暈過去。
她剛生了女兒!
賈敏都這般生氣了,何況與榮國府隔了一層的林如海。
他恨不得當場寫信三萬字,好生問問他那兩位好內兄,是不是被豬油蒙了心,竟做出這般不知廉恥之事。
好在賈敏及時攔住了他。
並非她偏幫娘家人,而是林如海信中措辭極為激烈,若真將信件送到她那兩個兄弟手中,兩家的關係只怕會就此破裂。
那到底是她長大的家。
賈敏將林如海的信件燒毀,自己親自操刀,寫了封措辭更溫和但意思不變的信,林如海則給林淮寫了封道謝信一併交給小廝,連夜讓人送去了驛站。
林淮接到信後倒沒太大反應,只與季戈提了一嘴,讓她知道林海夫妻已經收到消息後便罷了。
他們雖與賈家是姻親,但隔得遠,元春入宮與否不會影響到他們。
給林海夫妻提過醒,此事也就罷了,之後時態如何發展,林如海夫妻到底能否制止賈家決定,也都與他們沒了關係。
收到信的賈母大驚失色:「敏兒遠在千里之外,是如何得知我們想法?」
更讓她心驚膽戰的是,敏兒在心中隱晦警告,若賈家非要一意孤行,她定用盡手段攪和了這樁醜事。
但她選擇隱瞞下來,只向賈家其餘人說了賈敏知道此事且極力反對的消息。
林如海是她女婿,林家也是賈家最值得信賴的姻親,她不能讓兩家的關係出現裂痕。
王夫人見賈母神色,心裡有了不好預感:「姑太太到底是咱家出去的,當年閨中伺候的丫鬟婆子也並未盡數帶去林家,許是誰多嘴告知了她也是有的,老太太何必太在意?」
賈母橫了她一眼:「那都快二十年前的老黃曆了,就算有人惦記著敏兒,又哪兒來的膽子寫信?」
賈敏到底是賈家出去的女兒,必須顧忌娘家的名聲,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
怕就怕告知賈敏消息的並非府中下人,而是京中權貴……
「元春小選入宮到底不好聽,何況如今還未入宮?」賈母心中有了退意,「若一個操作不好,元春的名聲可就壞了。」
她雖頗有些重男輕女,但元春到底是她膝下唯一的地孫女,待她總有幾分感情。
王夫人急道:「老太太不如給姑太太去信,問是何人探知了我賈家的消息?」
賈母橫了她一眼:「你當敏兒傻了不成?」
人家好心提醒敏兒,她若告密,這關係可就處不下去了。
何況給敏兒去信之人,也並不難猜,左不過是她年少時的手帕交,亦或林淮那一家子。
王夫人坐直了身子:「可是……」
賈母皺眉:「去將賈珍賈赦賈政叫來,我們仔細商量一番再說。」
賈家如今的境況,面兒上瞧著還好,但賈代善去後這許多年,底子早吃得差不多了,是必須有個人出面頂起賈家門戶的。
可男丁不當用,只能寄希望於家中女兒。
賈母嘆氣:要是元春大選時被皇上留了牌子就好了,也不至於讓他們如今進退兩難。
很快,賈珍賈赦賈政便來了榮慶堂。
賈珍是族長,最先開口。
他對元春入宮極力贊成,並表示只要妹妹入宮,元春在宮裡的打賞用度,絕對少不了。
但他畢竟是晚輩,表完態便坐到一旁不再多嘴,而是看向兩位叔叔。
賈赦是混不吝的,得知妹妹知道家中打算也半點兒不以為意:「就算妹妹知道了又如何,她一個外嫁女,難道還想管娘家事?元春若成了娘娘,她不也能跟著沾光?要我說,老太太實在不必在意妹妹心中所言,只管按原計劃將元春留在家中調養幾年,直接送入宮中便是。」
若非迎春還小,他恨不得換人入宮呢。
賈政是個好面子的:「妹妹都知曉了,京中不定有多少人知道……」
賈母看他:「那你是什麼想法?」
賈政低頭不言語。
王夫人猜到他的意思,忙開口道:「如今不好再如原計劃送元春入宮,再則時間拖延下去,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得知此事,不如我們請張道士請個良道吉日,提前送元春入宮?」
賈赦不理解:「計劃提早不提早的本老爺倒是沒什麼意見,但如今多少人盯著元春的婚事呢,提前入宮不一樣會鬧得人盡皆知?」
「要我說,既要搏那潑天的富貴,就不能管那旁人的言語,反正賈家如今是什麼光景,旁人早就一清二楚;若真要顧忌名聲,就乾脆放棄入宮,給元春尋一戶顯赫的人家儘早出嫁消了流言才是正事兒。」
因賈母偏心,導致在她手下討了幾十年生活的賈赦比誰都清楚,只要能得好處,面子就是個屁。
可惜元春不是他女兒。
賈母雖不擅長教養孩子,但面子裡子不能兩全的道理她也是懂的,所以直接開口:「你大哥雖向來沒什麼用,這話卻有幾分道理。我這老婆子沒了丈夫,本就寡居在家,平日除了幾門老親,一直是不出門的,元春入宮一事就算鬧大也影響不到我這寡婦。但你們要想好,一旦元春入宮,不只家中女眷的交際會受影響,便是男丁的交際也會斷個七八成,各方面人情往來更難保持如今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