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佑澤微怔,而後才反應了過來,他小幅度地點頭:「哦,好。」
第o37章
趙佑澤的神情不像兩人以為地那麼驚喜,幾乎是鎮靜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嘉善盯著他瞧了片刻。
裴夫人忍不住開口問說:「有人來為元康看眼睛,元康覺得不樂意嗎?」
趙佑澤的臉色十分白淨,他靜靜地道:「沒有。」
他伸出一個指頭,撓了撓腦袋:「只是我記得,小時候,父皇母后也常為我請大夫來。可是都沒有用。我怕舅母請的聖手看不好我,反而惹舅母難過。」
裴夫人沉默了,她是閨閣婦人,從來心軟。想到趙佑澤小小年紀,便要常在這樣的「希望與失望」中反覆徘徊,不一會兒,她的眼圈又紅了起來。
嘉善也捏緊手指,她微側過臉去,輕輕地抹了抹眼角。
裴夫人強忍著歡笑上前一步,將趙佑澤緊緊地樓進了自己懷裡。
她小心地拍著他的背,像幼時哄裴元棠睡覺一般認真仔細。裴夫人的聲音有幾絲沙啞,她道:「元康聽話懂事,老天爺不會忍心,真讓我們孩子一輩子看不見的。」
趙佑澤點了點頭,他抬手摸了把裴夫人的臉,感覺指尖那塊濕濕潤潤地,他趕緊笑說:「舅母哭了,舅母怎麼比元康還好哭。如果元康的眼睛能治好,那不是喜事嘛,舅母別哭。」
裴夫人忍著眼中的酸意,她趕快用巾帕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她道:「是,是喜事兒。」
趙佑澤也學著裴夫人的樣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嘉善低聲吩咐道:「將那位孔厲輝傳喚進來吧,別讓他久等。」
丹翠說「是」,便有小宮女將孔厲輝傳召進了正堂。
孔厲輝名為孔厲輝。
他年近不惑,穿著一身樸素的粗布麻衣,一張面孔清癯,鬢角已經有幾分花白了,不過那雙眼睛倒是極為明亮。
孔厲輝身上有股很分明的藥草香,還未走近嘉善身前,嘉善就聞到了,更別提趙佑澤。
趙佑澤聳了聳鼻尖,眉頭微斂。
孔厲輝先向嘉善幾人見了禮,見趙佑澤站在一旁,五官雖長得極為出色,可那雙目無神。在他進來時,眼珠更是一動不動地,孔厲輝的心裡有了些底。
他道:「需要醫治的,是這位小殿下嗎?」
裴夫人說:「是。他天生有眼疾,請您給看看。」
「天生的?」孔厲輝面色微凝。他幾步路走到趙佑澤跟前,扒著他的眼皮,仔細查探了一番,又小心地替他診了脈。
嘉善在一旁看得實在心焦。雖說是她主動請的孔厲輝來,但到了這一刻,好像又沒了把握,害怕趙佑澤真會這樣繼續瞎下去。
見孔厲輝始終眉頭不展,嘉善不由問道:「可是有什麼問題?」
孔厲輝看向她,語調遲緩:「不太好辦。」
嘉善和裴夫人面面相覷。嘉善長長的指甲徑直掐進了手心裡,裴夫人也揪緊了手帕,這一刻,連兩人的呼吸聲都變得緩慢。
倒是一邊的趙佑澤,主動問說:「治不好嗎?」
孔厲輝有些訝異地挑著眉,他這半輩子見到過太多諱疾忌醫的病人,極少有人敢果斷地問出最壞結果。
孔厲輝道:「倒也不是。」
「這位小殿下,今年有十歲了吧?」孔厲輝看了眼趙佑澤的個頭,輕聲地問。
嘉善說:「虛歲十一。」
孔厲輝點著頭:「不瞞幾位貴人。小殿下的眼睛,有醫治的希望。只是耽誤了這麼多年,老朽不敢保證,他最後一定能康復。只敢說會竭盡畢生所學。」
嘉善呼出一口長氣,有希望就好。畢竟上輩子,孔厲輝是險些成功了的。她最怕的,無非是從孔厲輝嘴裡聽到「無能為力」四個字。
趙佑澤卻有點懷疑地轉向孔厲輝,他張嘴問:「真的嗎?」
孔厲輝目光炯炯地看著他:「小殿下不信老朽?」
不待趙佑澤回話,孔厲輝不卑不亢地道:「老朽是游醫,不是江湖騙子,這點,小殿下可以放心。」
無論這樣,孔厲輝都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怕孔厲輝心裡會生出怨懟,嘉善拿起手帕,替趙佑澤擦了下額上的汗,嘴裡同時說道:「為了眼睛的事情,我阿弟從小見過很多大夫,連宮裡的許多御醫都覺束手無策,他不免有些灰心。若有言語冒犯之處,請您見諒。」
孔厲輝定定地凝望了趙佑澤一會兒,才轉目對向嘉善。他低頭彎腰,行了個半禮,嘴上謙道:「不敢。」
嘉善一笑,她下座,親自把孔厲輝扶了起來。
孔厲輝很快開出了一張藥方,嘉善先拿著藥方看了幾眼,然後吩咐素玉道:「去太醫院,找龔太醫抓藥。」
說完,又對孔厲輝道:「得勞煩您多待些時候了,待您確認了抓來的藥無錯以後,我才能放心。」
宮裡的人小心一些也是常理,孔厲輝笑說:「應該的。」
開完藥以後,孔厲輝又拿出幾根銀針來,要為趙佑澤針灸。嘉善便令丹翠領二人去旁邊的偏殿裡,小心地照護著。
待他們走了,裴夫人喝了口熱茶,說:「孔厲輝可以放心。他的根基命脈都在江南,江南有你小舅看著在,不會出錯。」
嘉善微一點頭,還是道:「這些時日,麻煩舅舅舅母為我和元康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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