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年前。
“阿宥,你站在那干什么?”
一个宛若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女子擦着手上的水渍从灶房走了出来。
只见柴门外,一个小孩站的直挺挺的,直勾勾地盯着远处的竹林,一动不动。
女子走过去,摸了摸孩子的头,声音温柔,“你在等爹爹吗?”
小孩闻言,缓缓地点了点头。
女子脸上带着抹有些忧愁的笑,眼尾有些许皱纹,“爹爹会回来的,我们回屋等他好吗?”
“爹爹为什么还不回家啊……”小孩抬起脸,看着自己的母亲,脸上是落寞的神情。
“爹爹在做很重要的事情,等做完了,自然就会回来了……”女子垂眼,声音有些低哑的解释道。
女子将小孩抱起,往屋里走。
“阿宥,你知道你为什么叫裴宥之吗?”
“……阿宥不知道”
女子用空出来的手抚摸了一下小裴宥之的脸,“你记住了……因为你的父亲是裴寒清,他姓裴,所以你也姓裴。至于宥之……”
女子笑了一下,“你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人,他爱世间众人,爱这天地万物,他公正、宽和,是这世间的正义,所以我和你都不能强求他只爱我们。”
“我们要原宥他的离开。”
“也原宥这天道对我们的不公。”
“不过你记得,他最爱的是我们。”
那时的裴宥之不懂,不懂母亲话里的难过与凄凉,也不懂母亲对父亲的情深似海。
很久之后,他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人躺在了自己张望了无数次的竹林小径上。已经长大了很多的裴宥之拽了拽母亲的手,冷静地说:
“母亲,那里好像有人受伤了……”
正在浇花的母亲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顿了一秒,便瞬间冲了出去,将那人抱在了怀里,眼泪直流。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母亲那么失态。
那人伤的很重,母亲变卖了自己所有的饰,走了一夜去镇上买了最好的药材,只为给那人治伤。
只是几天过去,仍不见起色。
他从门里看见母亲温柔缱绻地吻那人的额头,一边吻一边掉大颗大颗的眼泪。
小裴宥之便立即明白,那人是他素未谋面的父亲。
只有父亲,才会让母亲这么伤心。
有一天他采药回来,父亲醒了片刻。父亲的眉眼清冷,看着他的眼神却温柔。
母亲说,将父亲送到落鹤山,可以借助仙泽疗伤。但父亲不愿离开,母亲却坚持送走了父亲。
再后来,母亲就种起了药材,总是行医救人。
他也再没见到自己的父亲。
在他知道裴寒清是天界最骁勇善战的神将之前,他都有些怨恨父亲。
怨恨他在他和母亲人生中的缺席。
突然有一天,他和母亲在落鹤山附近采药时,天空电闪雷鸣,剑光闪闪,云层之上隐有银光。
母亲神色凝重,拽着他的手往回走,天空中却忽然落下几滴热血。
母亲脚步一顿,抬眼去看,现一个穿着银甲,手握着剑的一个女子正挂在一棵树上,鲜血淋漓。天空之上,传来一声压抑着的大笑。
“素心,我说过,你根本赢不了我。”
母亲就是在这时将那人救了下来。
母亲抱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子,眼中都是惊惧,“你是寒清的师妹吗?你怎么了?到底生什么了?”
只见女子睁开了眼,看着母亲的脸,出尘脱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嘴里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师尊说的因缘……”
小裴宥之站在一边,似懂非懂,只觉得她心口的那个大洞似乎不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