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县很小,不管是从地理位置,资源环境,还是人口耕地,都是同级别中最底层的那种,可即便如此,下头的公社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有五个,分别是红旗公社;丹阳公社;大旗公社;三河公社和青山公社。丘陵地带,又紧靠山区嘛,地广人稀什么的挺正常的哦。
以往这五个公社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的,倒是没细琢磨,到了今儿县长猛地一说放空一天让公社自己派人,这边上的人立马就笑了。也是巧了,一天正好五十个人次,卡着公社的数量,一家十个妥妥的,连争都免了,倒是让他们少了不少的事儿。
不过他们这里轻省了,各个公社却轻省不起来,去县城唉,还是去哪个颇为神秘的,显现第二天就让县政府给接手了的神秘地方,是个人都好奇对不自打老树桩子和城隍庙的事儿隐隐的子啊各个地方流传开来之后,多少人想只闻其名,不见其踪如今能有机会去见识见识,几乎所有知道这事儿的人都激动了,一个个想着法的往上寻关系,就想自己入选。
可惜杜爱党脑子很清醒,或许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份,想去里头亲自参与是不可能的,容易让上头领导觉得不稳重。所以想的特别细,也特别的周全。生怕选上去的人给自家丢脸,所以从挑人开始,就先一刀切,将那些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全淘汰了,只捡着有些学问的里头挑。
可他切的理所当然,下头人却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不少人不甘心的,都不是暗地里了,明着找上他来说理,说他这是歧视贫苦大众云云,这帽子扣的,杜爱党脑子都快气炸了又不好真说什么太过的话,到底要注意影响是吧。
“这些个人,激动好奇这可以理解,可这是激动好奇就能可着劲折腾的事儿也不动动脑子,万一答题答不好,三两下就出来了,那以后在公社还有脸”
说这话的是杜爱党而这会儿和他一起,听他叨叨的则是公社书记陈报国,这是个五十出头的老干部,还是jf战争中受伤,因为右手食指伤残,再不能打枪而退役的老兵。老农民出身的他,没多少文化,知道自己当这公社主任,是因为资历而不是本事,所以平日很少管事儿,只要农业上不拖后腿,老百姓不受委屈,他就什么都好说。
可再好说话,他也是领导,杜爱党感觉自己受了委屈,感觉被扣了帽子,感觉一个不好自己可能让人给坑了,所以第一时间就过来解释,生怕这老好人也跟着闹起来。
陈报国怎么可能闹起来能在那样的战乱中活下来,能在当了官之后,不贪权,不自持功劳谋私利,这样的人你说他能不是个明白人都说人贵自知,这陈报国啊,那才是公社里脑子最清楚的一个。
“你的想法我是支持的,既然是去答题,那自然也该选脑瓜子灵醒的去。只是一个不识字的都不选,那也不成啊哪怕是丢脸,也该给个名额。这样吧,我做主了,给出一个名额,让下头这些闹得欢的自己选个代表出来。”
行吧,一个就一个,好歹保住大部分了对吧等等,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这一手这是妥协吗不,这其实是另一种进攻啊你们说我们选人不行,那你们自己试试看能选个什么出来只这一招,下头那些跟着起哄的就能先散了,因为知道没他们的份。而闹得起劲的,也会一下子分裂成好几波,甚至直接乱成一锅粥啊至于最后能选出谁来这个他们就不管了。
“书记”
杜爱党感觉有点不敢置信,这书记可是最向着底层百姓的,还是整个公社有名的和事老,这一次怎么反过来了不单不帮着下头的,不和稀泥,反而出招了呢这不科学
这很科学,即使是老好人,即使再向着底层百姓,陈报国那也是部队出来的,习惯了“军人以执行命令为天职”最看不得的就是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再怎么偏向弱势群体,在理由正当的时候,他也是个干部,要维护整个公社的利益名声,所以他理解杜爱党不想在县城丢脸的初衷。
“怎么,我这法子不行”
“怎么不行,这是很行啊书记啊,你可真不愧是老兵”
这一句说的,两个小老头对视着就笑了起来,满含深意。
头头们应对策略非凡,可公社里自觉自己有份去县城却免不了心浮气躁起来,特别是本就直肠子嘴巴不把门的孙成安,那更是扯着段德宝在宿舍叨叨叨的念叨个没完了。
“你说他们这都闹个什么劲问个稍微复杂的问题就头晕的一群人,去了能答几个问题能得什么好处怕不是晃一圈,县城啥样都还没看清,就让送回来了吧”
呵呵,这嘴毒的,让那些人听了怕是拳头都要上来了,什么叫晃一圈啊,再不济也是成年人,多少总能回答上几个的,除非不走运,一上来就遇上知识性问题。
“我听我姐夫说,他们邮政所里一个高中生,最先也去过,可最终也让县里给刷下来了,这样的都不成,这些啥见识没有的能成”
咦,这他倒是不知道,县里的人选人选的可够广的办事儿效率也不错啊
段德宝手里给说的起劲的孙成安倒水,耳朵竖的高高的听着八卦,脑子却一点没歇着,动的相当活跃。就差在肚子里附和着八卦了。可惜他不敢初来乍到的,他可不是孙成安,什么都往外突突,还是当个沉默的小壁画更安全。
他这操作还是很稳妥的,看,这孙成安说的正起劲呢,段德宝宿舍的门又被人推开了,还是放映室的放映员,原来县里的宣传员小吴。
“我从门口过去,听着声就知道是孙成安,我说,你小声点,我可瞧见了,刚边上走过了不下三个,其中一个是隔壁卫生所的干事,他家弟弟可是这次闯到杜乡长办公室的四个人之一。让他知道了,那一帮子都得记恨你。”
小吴和孙成安关系还成,据说还是啥拐着弯的亲戚,看到是他,段德宝没多想,招着手的就让座不说,还热情的开始拿杯子倒水了,显然是想拉了他来分散一下孙成安火力的。
可谁知道他说出来的消息却不怎么好一听经过了那么些人,还基本都听到了孙成安的话,段德宝眉头就是一皱。看向孙成安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无奈
这人啊,就知道这嘴早晚要得罪人,却不想这么快。若非自己有心里准备,怕是都能急出汗来。唉,罢了罢了,谁让自己让他进门了呢,自己的锅自己背。想来就孙成安这话是在自己屋子里说的这一点,即使他再怎么谨言慎行,也跟着一并得罪了人了。既然这样,那开不开口也就那样了。
“领导决定的事儿,他们闹得难看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就是这一次真让他们成了,那以后呢所以孙成安啊,你没必要生气,要真气出毛病来,我说,你这位置可就危险了。连我都知道,那些人早就盯着呢,若是到时候便宜了他们,你说你冤不冤”
段德宝劝人和这个时代的人那从来都不是一个路子,听听他这说的,小吴都笑了拍着孙成安的肩膀,笑骂道
“若是真因为气病了让他们顶了,孙成安,你爹都能让你给气死,就没这么窝囊的。”
孙成安让这两个这么一扯,也忍不住摸着头失笑起来。
“合着我这是白生气了”
“你说呢好好的工作,稳住了比什么都强,让他们永远干看够不着,这么想心里是不是舒坦了些”
“你别说,要这么算我还真心里就痛快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他们盯着我的位置呵呵,也不看看他们自己是不是干的了光是那些统计清点什么的,他们能算的清我再怎么不济,那也是小学毕业,当初可是考上初中的,若不是家里供不起,这会儿那也是个高中学历。他们和我比呵呵。”
这一句呵呵用的,颇有些段德宝的风范。而他说的这些内容更让段德宝有些侧目。这么一个二愣子一般的人,不想倒还算是个文化人只怕当初那语文全是不及格吧
“行了,少嘚瑟了,我说等着出了这个门,去县里的事儿就别再放嘴上了,就像是段德宝说的,有领导呢”
说到这个,小吴又指了指段德宝,丝毫不见外的对孙成安说
“你既然和段德宝一起,那就学学人家,少说话多做事儿,只要工作不出岔子,哪怕是这次让他们搅和了,那领导也能再给机会。不过是去县城而已,也就那些没见识的,才当天大的事儿来看呢。”
为嘛感觉这话比孙成安还狠,将所有闹事儿的都给骂进去了呢段德宝眼神闪了闪是了,他差点忘了,这小吴既然当初能当宣传员,那怕是这一次他也挺有机会的是吧。
既然连着他这样的老人都想骂人,那其他人呢这一次闹起来的人啊,怕就是真成了,将来也麻烦的很。特别是那几个领头的也不知道这小小的公社能翻出什么浪来。
段德宝心里想着看戏,可惜他很快不用琢磨这些了刚到半下午,书记和乡长出手的招已经开始起作用了。是的,就在杜爱党公布的那一瞬间,几个领头的相互打量的目光就立马警惕生分起来,肉眼可见的分裂就在眼前啊。
段德宝站在办公室窗子前,看着外头三三两两散去的人群,转头看向领导办公室的眼神都带着敬畏。官本位了几千年啊,这圈子真锻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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