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行不是不懂事,也並非蠻橫跋扈不聽話,他只是關心則亂。
謝知行低下了頭:「阿姐,我知道姐夫一定會救你,也知道衛氏出手果斷迅,說不定一個時辰就能把你救回來,可理智知曉,感情卻無法控制。」
「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身陷險境,而我只能在城裡等,那我當真不配喚你一聲阿姐。」
「我是沒用,我是不能作什麼,但我也得努力不是?」
十五歲的少年郎,明明滿臉稚氣,明明那麼單薄,可他身體裡已經有了作為大人的勇氣和堅持。
謝知筠並不是責怪他,她氣的其實是自己。
亦或者,她怪的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時刻想要覆滅衛家,想要占領鄴州的陰溝老鼠。
若非他們虎視眈眈,不肯罷休,又如何會有今日這一場亂事。
但作為長姐,謝知筠還是要擔負起教導么弟的責任。
「你勇敢果斷,想要救我,這是對的,我不會因為你的勇敢和孝順而責備你,」謝知筠道,「但你做事從來都衝動,不說今日,往日也是如此。」
「在我千叮嚀萬囑咐之後,你是否想過為何不讓你騎馬,單單只因為那個夢?」謝知筠嘆了口氣,「你錯了。」
先有永豐倉,後有劫糧綁架案,這樁樁件件,都讓謝知筠意識到,危機或許一直都藏在暗處。
謝知行作為衛戟的小舅子,謝氏作為衛氏的姻親,同虞氏、紀氏、崔氏一樣,都上了衛氏這條大船。
沒有人能獨善其身,百年謝氏在點頭聯姻的那一刻起,就再也不能游離戰爭之外。
作為謝氏的嫡長子,謝知行就代表著謝氏的未來,衛戟身份分貴重,謝知行又何嘗不是?
夢裡的一切衛戟都跟她分析過,當時謝知筠就能肯定,一定有人藏在暗處,想要害死謝知行。
但這麼多年來,謝氏一直平平順順,甚至都沒受到過戰爭的波及,謝知筠自己也不確定危機是否真的存在。
所以她沒有告訴父親,也沒有告訴謝知行。
她怕自己杞人憂天,明明未發生任何事,就先把局面攪亂。
但今日她發現自己錯了。
她需要給謝知行再上一課,告訴他現在謝氏和他面對的局面,告訴他可能會有的未來。
謝知行從阿姐的語氣里聽出明顯的慎重,故而他也挺直腰背,目光炯炯看向阿姐。
「阿姐,你說。」
謝知筠看向他,他已經不是稚嫩的孩童,他也是遇到危機,就能縱馬奔馳數十里出城救人的少年了。
「先說今日的馬,那馬鞍明明已經很破舊,馬鐙和馬鞍上都有破損的痕跡和倒刺,但你在慌亂之下,沒有注意,險些釀成大錯。」
謝知行低下了頭。
謝知筠又道:「若你只在城裡還好,若是驚馬,會有巡城官兵迅反應,能把你從馬上救下來,也能保護附近的百姓,不會釀成大錯,但如果你出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