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这才松了口气,刚刚她一时脑热,让福海替自己通禀,一会儿功夫她也不禁怀疑自己是否过于心急莽撞,现在圣上愿意见她,多少让她安下半颗心。
顾玉笑着对福海道:“多谢福海公公,有空到府里吃茶。”
福海公公是圣上眼前的红人,跟接她过来的小太监不同,见惯了世面,不会轻易被钱财贿赂。
她这么说是卖福海一个面子,日后福海若是有什么需要,她也会竭力相助。
福海听了果然喜笑颜开。
顾玉略略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跟着福海进殿,刚跨入殿门,一众臣子齐齐回头看她,她不由脚步一滞,稳了稳心神,重新抬步走上前去。
圣上高坐在上堂,看到顾玉一袭惨绿大袖罗衣,暗沉的勤政殿为之气象一新。
她脚步平稳,就那么走过那群臣子,跪下也如文竹般挺拔清秀,不见丝毫慌乱,说话亦不觉其卑微谄媚。
圣上这才明了贵妃曾提到她这个弟弟时,所说的俊雅是何等贴切。
先前顾玉请见贵妃的折子他碰巧看到了,想到当年宫变时,镇国公顾钧益把他护在身后的恩情。
再加上前段时日顾玉跟君泽撞车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便想见见这个孩子。
如今一瞧,与她父亲镇国公倒是不同。
圣上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道:“顾玉,方才你在殿外说你有良策,不妨说说。”
顾玉听见一大臣小声嘀咕:“我们在这里讨论半天,挨了圣上训斥不说,反倒让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这里献良策。”
另一个大臣道:“呵,不知天高地厚。”
她手心捏了一把汗,开口道:“卑下一点愚见,冀图有用。”青年的嗓音带着点沙哑,响在空旷的大殿上,还能听出点回音。
圣上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
顾玉抿了抿唇,言简意赅地将心中所想缓缓道来:“卑下以为,与其将上京学子赶回江南,不如命沿途驿站好生接待,护送进京。”
此话一出,立即引起吏部一个大臣反驳:“荒谬,让他们进京,要在京中学子间也掀起躁乱么?”
春日干燥,顾玉的嘴唇干裂,随着她说话渗出血来,她更加三缄其口,道:
“方才在殿外,已听大人们说起,京中学子亦有互相举报之事,那么京中学子喧哗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另一大臣冷冷说道:“不知所谓,江南学子已成浩荡之势,派兵镇压遣返还来不及,若让他们进京,再跟京都学子搅作一团,我大禹朝的科举制度岂不成了笑话。”
这时,坐在上方的圣上陡然发火:“镇压,亏你们说得出口,我大禹朝的军队是用来保家卫国的,不是用来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学子亮出刀剑。
你们出身勋贵世家,身居高位,不能谅解寒门学子苦读的艰辛也就罢了,竟然还敢说出镇压这种话来,怎么?在你们这群酒囊饭袋眼里,那些寒门学子都是反贼吗?”
“圣上息怒。”殿内众人俱都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