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神过分锋利,容穗一时有些不敢直视,闪烁开后,她仍是那句话:“我说了,没有为什么,周总这么厉害,就自己去查啊!”
她唯一的底牌,也就是借尸还魂了。
任周昀添如何怀疑,也不可能想到她根本就不是容穗,而是他最憎恶的那个早就死了的女人。
周昀添收回视线,嘴角倾了下,意味深长道:“我自然会去查。容穗,你最好没有藏着别的秘密,否则,让我查出来……”
容穗还是有些紧张的,不由开始回忆自己有没有在周昀添面前暴露什么,可一时半会儿,她也根本想不起来。
她故作云淡风轻说:“你去查啊!”
周昀添并不受激,仍是淡淡的语气:“我当然会去查!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动傅既安,无论你的人查到了什么!”
听到这话,容穗心里莫名掀起一阵酸涩,嘴快过脑子,说:“如果我说,虞想不是自杀,她是被傅既安害死的呢?你也让我不要动傅既安吗?我记得,你去祭拜过虞想,你们……你们是认识的,不是吗?”
周昀添垂着眼皮,容穗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只是脸上的肌肉似乎收紧了几分,眉眼染上几分料峭寒意。
容穗想,虞想跟周昀添毕竟相识一场,哪怕曾经有过怨憎,可虞想已经死了,一切也都随着她的死烟消云散了,不是吗?
而且,他们也是有过欢愉的,也曾做尽了最亲密的事情。
她都不指望周昀添会帮忙,不过是袖手旁观,虞想也不值得他那样做吗?
周昀添有一阵没说话,再开口时,神色已恢复如常,“那又如何?傅既安现在还不能动,而且,你确定你动得了他吗?”
容穗只觉得血液渗进了一阵凉意,原来,虞想在他心里,是真的无足轻重的存在。
“为什么?”容穗想不透,“就因为他拍了华瑞主投的电影?”
可周昀添现在已经不在华瑞了,不是吗?
而且,她也不觉得一部电影,对周昀添来说有多重要。
当然,比起一个无关紧要的虞想来说,电影自然有价值得多。
容穗收起心里那些负面情绪,理智冷静道:“周总说不能就不能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反正周总本事大,不如你就把傅既安当个宝贝藏起来呗——我是一定会动他的!”
说到这儿,容穗觉得两人也没比较谈下去了,重新戴上眼罩,将腿上的毛毯拉了上来将手臂一并盖住。
不知是那碗海鲜粥的缘故,还是真的困了,没一会儿还真睡了过去。
再醒来,是被飞机上的广播吵醒的,提示飞机即将降落,让系上安全带,收起小桌板、打开挡光板等等。
容穗有些迷糊取下眼罩看了看,才现她边上的挡光板是关上的,可她分明记得她没有关。
她伸手将挡光板打开,随后余光看了眼旁边的位置。
周昀添也在闭眼休息。
他双臂抱胸,眉心微蹙闭着眼,连嘴唇都是抿紧状态,不知道是身体不适,还是梦见了什么,似乎强忍着什么痛苦。
容穗嫌少见周昀添这样,在她的印象中,周昀添要么是冷漠锋利的,要么是冷漠淡然的。
前者是他二十岁出头的时候,那时候,他像是一把没有鞘的刀,因锋利而所向披靡,后者是他现在,像是把刀收进了鞘里,让人看不见深浅,也看不出弱点。
容穗不由多看了两眼,正要移开目光是,身旁的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那双眼睛,她登时忘记了转开视线,而是为那双眼睛骤然翻涌的情绪而愣了神。
该怎么形容呢?
容穗很难用具体的言语来表述,她只看到那双眼睛像是被血色浸透,通红一片,而漆黑的眼瞳却又黑又愣,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又像是锋利冷冰的刀刃。
里面蕴藏的情绪太过浓烈,让她一时间忘了反应。
反观周昀添,他睁开眼后,很快意识到先前的不过时一场梦,看着面前被惊吓住的样子,闭了闭眼,缓了缓情绪。
而后又伸手摁了摁眉心,睁开眼时,眼底的血色渐渐退去,问:“到津州了?”
容穗回过神,淡淡嗯了声,转开视线,没再说别的。
但眼前仍是刚才的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