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冕回到大堂,凑到上的杨慎矜身后,低声道:“杨中丞,下官还有些事。”
“不急着走,我有话与你说。”
杨慎矜淡淡吩咐着,起身引裴冕到了后堂。
他近来有些烦恼,因这两年不关心太府库藏,年节时被裴冕现出了个大疏漏,得趁圣人现之前赶紧补上,因此十分缺钱。
不久前,他夺走了侄子王鉷的职田,但还是杯水车薪。
“章甫啊,你为我出的主意很好。”杨慎矜缓缓道:“正月以来,丰味楼果然是日进斗金。”
“是,这些往后都是杨家的产业。”
“今夜兴庆宫认亲之事,你还得为我梳理一二,莫在御前露了破绽。”
裴冕恭敬应了,道:“我正是要到右相府与李十郎再接洽好此事。”
杨慎矜点了点头,心中依旧烦闷。
若不想太府库藏的窟窿被揭开,认了薛白这儿子之后,得立即把丰味楼转卖出去。
如今丰味楼虽风头无两,靠的无非炒菜的秘法,这秘法早晚会泄露,眼下是最值钱的时候。
御口亲证的父父子子,一个孝字压下,那竖子当无法忤逆。
“章甫你说,何人有财力能够……”
“阿郎!”
忽然,有护院匆匆赶来,禀道:“有人在后院闹事!”
“何人敢来弘农郡公府上放肆?”
“其人自称薛白,说是有贼人砍伤相府公子,要让金吾卫搜查府院。”
杨慎矜不由愣住,心里有一瞬间想道,却没说过要到家中来认亲。
裴冕眉头一皱,暗道来得未免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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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动静?”
老凉忽然起身,推门出了屋,在院中侧耳倾听。
他耳力极好,能听到夜风把远处那隐隐的声音吹过来。
那声音仿佛只是上元节的喧嚣……但不是。
“都别喝了。”
老凉转回屋中,一把将姜亥手里的酒抢下来,道:“金吾卫到了。”
“怕什么,裴先生让我们留线索引来的。”
“先别喝了。”
“刘全,醒醒。”
姜亥推了推刘全,却没能推醒。
他站起来晃了晃脑袋,只觉一阵头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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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金吾卫中侯郭千里以公徇私,在崇义坊的望火楼上,举着自家的小女儿在看花车。
“阿耶,花车好漂酿……花车走呢?”
“待会还有的,囡囡莫着急,我们先看看那边的花灯。”郭千里道:“哎呀,都喜欢唱李白的诗,上元节怎没人唱李白写给我的诗?”
“阿耶,囡囡会唱……平明拂剑朝屈,伯母垂鞭追舅归。”
“唱得真好,比许合子还好。”
郭千里笑着笑着,忽看到有一少年郎正在向楼下他的人问话,连忙吩咐将这少年唤上来。
“哈哈,果然是薛郎君!”
“郭将军。”薛白道:“好教你知晓,今夜有金吾卫的贼人重伤了相府公子,逃入崇义坊了。”
“我可没收到命令,且正忙着。”
郭千里这次也学聪明了,今夜只打算带女儿看花灯。
不过,再一想,受伤的是相府公子,也不能没有反应,当即唤过两个金吾卫吩咐道:“你们随薛郎君去看看,莫惹事。”
薛白其实并不在乎什么相府公子受伤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