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寧亦安蹙眉問。
「我相信,起先你的確是被脅迫的,可後來你卻趁著夫君入獄變賣了家產,即便周郎君平安回來,也成了一條喪家之犬,不得不說,寧娘子真是好手段啊。」
「信口雌黃我也會,請問夏少卿,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因為你恨周郎君。」婁簡一語道破,「就像,你恨我一樣。所有輕視你的人,剝奪你光澤的人,都應該遭報應,對嗎?」婁簡的眼神中滿是悲憫。
「你不許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可憐我!我不需要!」寧亦安顧不得指向自己的長劍,欲要上前撕扯婁簡的衣裙「我不需要,我不需要!」她癲狂地……重複著這幾個字。
婁簡後退了半步:「的確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既可以殺了我,又可以叫周郎君生不如死。」
「這是他應得的!他騙我,他騙我……他說他會娶我做妻子。可到頭來我是什麼?我不過是他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
婁簡僵在了原地:「只是為了一個名分?」即便婁簡早已猜到了個大概,可當寧亦安親口承認的時候,婁簡臉上的錯愕還是藏不住的。
昔日高高在上的昭陽郡主,竟然為了一個名分便將自己困住了。
「一個名分?你知不知道這對我來說有多重要,有多重要!」
「正心,立命……寧亦安,寧府的家訓你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我又能如何?我沒有你這般高風亮節,我只是不想活在爛泥里,這有什麼錯!好不容易癒合的傷疤,你為什麼非要揭開它,你為什麼非要害我!」
「寧亦安!你清醒一點!輕賤你的人……從來只有你自己。」
寧亦安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推開了許一旬,朝著婁簡撕扯而來。
夏驚秋一把握住了寧亦安的雙手:「寧亦安!你瘋了嗎?」
「瘋的是她簡三娘,不是我!」劇烈的掙扎讓寧亦安的髮絲散亂開來,她狼狽地怒吼著,「簡三娘,你如今所探查的事,當年阿耶和阿兄也曾深究過,就連他們都無從知曉,你又是什麼東西,憑什麼替那一千多人平反?」
婁簡心口被人狠狠拽了一下t?,她蹙眉凝視著寧亦安。
夏驚秋道:「臭小子,你發什麼愣,還不快來幫忙!」
二人合力,才勉強將寧亦安拉住。待到她冷靜下來,許一旬問道:「你現在呈出實情還有出路,待到了大理寺,衙役們可不會管你是誰!」
「做夢!我即便是死也不會告訴你們的。」
許久,婁簡緩緩開口道:「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既如此,便不勞煩阿姐了。」婁簡揚起唇角,輕蔑地打量著寧亦安,「只是……就這麼讓你死了,可真是太便宜你了。像你這樣的人,應該活成豬狗,才叫人痛快。」
「簡三娘,你想幹什麼!」
婁簡的眸子,足以叫人身子發顫。
「發賣了吧。」
「簡三娘,我如今已是良籍,怎可隨意發賣!你憑什麼!憑什麼這麼做。」
「聒噪。」夏驚秋取來一截碎布,塞進寧亦安嘴裡,「來人,送出城去,此生不得踏進京都一步。」
寧亦安掙扎著,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直至被人拖出了屋子,再也聽不到關於寧亦安的任何一絲動靜。
婁簡撐著身子想要挪步,雙腿卻提不起力道來。
「阿簡,你的腿……」順著許一旬的視線看去,婁簡腿上的傷口不知何時裂開了。血跡透過衣衫,斑斑駁駁。
夏驚秋上前攙扶道:「不要動了。我帶你去瞧大夫。」
婁簡固執地搖了搖頭,耍起了小孩子脾性:「我好累啊……我真的走不動了……」
第七十八章告別
夏驚秋拗不過婁簡,只得將人送回了小院。
婁簡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呆坐在榻上。
「我知道你不是真想發賣了寧亦安。你放心。今日隨我們來的,都是阿娘的親信,做事是有分寸的,定會安置好她。」
「嗯。」婁簡淡淡地回應著。
「明理閣的事……」
「是盛雲舒。」
許一旬錯愕地看著婁簡:「翊王殿下不是咱們的盟友嗎?為什麼要害你。」
「方才,寧亦安露出了馬腳。我們十數年未見,她怎忽然知曉我患了疾,嗅不出任何味道。顯然,是旁人告知她的。我前幾日曾去過翊王府,盛雲舒明言查過我,他知道我在江河縣的一切。」
「他……是想一箭雙鵰?」夏驚秋問。
「這是一筆穩賺不賠的買賣。」婁簡頓了頓,「寧家叛國案里,所有人都覺得馮明安與夏僕射是同路人,牽扯馮明安最好的辦法便是讓我也這麼覺得。一來他希望我害怕,畢竟人為了自保什麼都做得出來,只要我誤以為今日之事與馮夏兩家有關,便能徹底與他結盟。假如我真的不幸送命,翊王安排的言官們……應當明日一早便會彈劾馮明安與夏僕射。」
「若要將方應淮的命案牽連到馮明安頭上,的確很牽強,可……死的人若是你與魏補闕,局面便會不一樣了。」夏驚秋有些後怕,「為了借你的手徹底扳倒馮明安,他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好歹毒的心思啊!」許一旬道。
「無妨,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盛雲舒既然做了,必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事關夏家安危,我想阿耶應當不會袖手旁觀的。」夏驚秋胸有成竹,「明日我便派千目閣的弟兄們幫忙探查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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