馳遠垂在身側的手指暗暗戳了下盧光宇的胳膊。
傻子。
盧光宇這才反應過來,他儘量鎮定地拿起馳遠桌上的紙,又裝模作樣地看了看,最後慢慢夾到下邊的文件里。
剛緩緩鬆了口氣,接著又想起這小半上午光回馳遠的問題了,一個字沒寫,於是心又提了起來……
「可以,但是這樣篇幅會不會太長了?」季長青問。
「不會。」馳遠說,「後面勵志表決心的內容刪減一些就好。」
「對,那些東西我也不愛寫,但是以前不寫這個字數不夠……」
馳遠失笑:「好,還用上次的案例嗎?」
「不,我待會兒去找幾個積極分子的案例給你。」季長青放下材料,又隨手翻了一下桌上擺著的幾張稿紙,「寫的不多啊,怎麼,不好寫?」
「沒有。」馳遠低下頭:「最近……比較累,休息不好腦子有點慢。」
季長青瞥了他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又作罷,轉而看向盧光宇,「你的呢?」
「我剛把文件看完。」盧光宇反應還算在線:「我寫的部分,馳遠說他還沒定好框架。」
季長青嘖了一聲,不曉得是對哪個更不滿。
「季書記,年前給咱調幾個政務犯過來唄!」長桌另一頭的獄警插話,「我最近被寫材料折磨的都掉頭髮了。」
「調幾個?」季長青嗤道,「全監區幾千人,會寫這玩意兒的找不出一隻手的數……」
之前有過一個政務犯,報告寫的那叫一個漂亮,今年春天出獄的時候,監區領導們都不捨得讓他走。
「我剛才聽這小子講的還挺有條理,讓他們干一段時間試試,哪怕給咱羅列一下綱領會好寫不少。」
「我看行。」有獄警附和。
「年紀輕輕光想投機取巧。」季長青瞥了他們一眼:「你問問監區長往上的這些個傢伙,哪個沒老老實實寫過幾年材料?再說,這二位你們可能有所不知,二監室生產工分倒一倒二,調他們過來,再來個不服氣的給你舉報了!」
「誰不服氣?有本事自己來寫啊……」獄警頗為不忿地嘟囔起來,「外人以為監區警務清閒死了,其實呢,個個要求三頭六臂,文能伏案整材料,武能帶工保穩定,生產隊的驢也沒這麼使喚的。」
馳遠聽得想笑,獄警都是驢了,那他們是什麼?
「物盡其用,不能什麼都看工分,我覺得這不科學,文化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很正常……」
獄警後面的話沒什麼底氣,大概是看著馳遠健碩的體格,覺得自己的刻板觀念沒什麼說服力。
「行了,政策如此。」季長青放下材料,「寫報告看似枯燥可也鍛鍊人,以後想好往機關調,這一手必須拿的出去。」
「我還有事,你們慢慢寫。」他抬起胳膊看了眼手錶,對馳遠道,「中午回去材料放這裡就好,下午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