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驰在晏正松那里讨了个留一晚的机会。
他躺在晏淮身边,看着晏淮的呼吸从若有若无到毫不遮掩,确定人真的睡沉后才敢阖上眼睛。
之前睡眠质量太差,半夜总是没有原由的醒一下,傅驰那会儿感到很烦躁焦虑,这会儿却觉得庆幸。
每次睁眼,晏淮还好好的躺在他旁边,怀里抱着个茄子玩偶,呼吸浅浅,月色下的睡颜乖巧又安静。
好几次,他都想抱一抱他,但担心把他弄醒——醒了脑子就会开始运作,容易想东想西。
他就放弃了。
第二天,晏淮与林青树跟导师请了假,一起出,到司寇旸的老家去。
林青树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一路上都不说话,心情很低落,到地方时,一看见司寇旸的母亲,眼泪就下来了。
反观晏淮,简直把冷血写脸上了,路上还有心思开把游戏,见到司寇旸的家人和朋友,一点儿悲伤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司寇旸父亲在台上念悼词时,他在底下越听表情越不对。
两鬓斑白的大叔用遗憾不舍的语气,念出一大串对儿子的赞美之词——
说到司寇旸心地善良,从不生气、刻薄时,晏淮眼睛都瞪大了一些。
“他总是赞美身边所有的人,从不消极怠工……”
晏淮低下头,默默咬着食指关节。
“他为人保守……”
晏淮目光缓缓转向旁边的严旭,心想司寇旸手机里的视频删三天都删不完,最后一点生理知识都是他授予的……
这叫保守?
仿佛心有灵犀,林青树也看向他,两人四目相对,嘴角忍得更加厉害,双方的眼神里都透着同一个疑问——我来错葬礼了?
接下来,在悼词念完之前,甚至在念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们两个心里都有同一种冲动——
非得掀开棺材看看是不是装错了人。
现场里也不全是潸然泪下,充满哀伤的气氛,和晏淮心境差不多的还有一个严旭。
屋里太闷,晏淮出去给傅驰回消息时就碰到严旭在一棵树下抽烟,他这会儿意外的能忍受烟味儿了。
过去时先看到严旭手上戴着个戒指,他哟了一声,“讨着名分了?”
严旭回头看了一眼他,把烟头捻熄在地上,有点高兴地举了举手:“好不容易求来的。”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着,一条坑坑洼洼的石阶底下就是一片翠绿稻田。
今天天气好,树叶梭梭,鸟叫蝉鸣,一阵接着一阵。
晏淮仰着头感受了一下这阵风,觉得有些舒服,淡声问了问旁边:“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严旭眼底一片平静,他说:“先辞职,带着旸旸的骨灰先在国内游一遍,之后看情况要不要去国外吧,他一直想看瑞士的雪来着……”
“然后……开个花店吧,地方都看好了,暑假前他盘下来的,刚找人画好装修图,现在先放着,等我回来再弄一下。”
“挺好的,”晏淮轻轻颔:“感觉很安逸——开业记得告诉我啊,准备谈恋爱了,要用花的地方多了,记得给我弄个会员。”
严旭呵呵一笑,摇摇头。
晏淮也跟着笑,但笑了一会儿就起顾虑——“但是花店是破产三件套之一啊,你真想靠这个过一辈子吗?”
严旭仰头望天,想了想:“先这样,等稳定下来后我再找别的做,找个兼职或者主业。”
“要是不行……淮启旗下还是有挺多子公司的,你要是乐意,就跟我说一声。”
严旭看着他,笑了笑:“谢了。”
“都是朋友,客气什么?”